第252章 朋友

燕玄安一走，杜明月全神貫注看著賽場上的聞惜樂。

她還記得聞惜樂說的話，要給她贏下這一局，只是原本對上王憲予和四皇子，聞惜樂可能贏得會輕鬆些，沒想到王憲予吃壞肚子，燕璟又一次上場，這勝負彷彿已經定下了一般。

上一場比賽若非燕玄安出乎意料，恐怕贏家就是燕璟了。

這次燕璟比上一場比賽還要厲害，竟然從三箭啟發到五箭齊發，比剛才的燕玄安還要令人驚歎其技藝卓絕。

聞惜樂滿身是汗，不光是射箭耗費了大多體力，還有就是無邊而隱形的壓力。

燕璟就在她旁邊，為燕璟歡呼鼓掌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右邊是已經懈怠射箭越來越慢的四皇子，就連聞惜樂自己，腦海裡也浮起了一道聲音：

贏不了的，她拿什麼贏？對方實力那麼恐怖。

她沒空對著燕璟犯花痴了，倒是因愛生恨，恨燕璟恨得牙癢癢，心裡又把王憲予翻來覆去罵了八百遍，該死的王憲予關鍵時刻鬧肚子，害得她遇上這麼強勁的對手！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哪怕聞惜樂拼勁十二分力氣，也不敵燕璟。

所有人都在為勝者歡呼之時，未曾發覺敗者已經悄然離場。

蘇公公宣佈第二項射箭比賽的結果，燕玄安和燕璟勝出。

侍衛上前負責打掃賽場，而皇上也稱乏累回了營帳，其他人陸續離開，杜明月看著聞惜樂退場後卻不見蹤跡，心道不好，連忙去找人。

只是秋獵圍場範圍太大太廣，她從下午找到傍晚，眼看著太陽已經落山了，都沒找到聞惜樂的身影。

“這傢伙，我又沒有要求她真的給我拿了勝者黃稠回來，她怎麼就這樣較真呢？”杜明月喃喃自語，搖了搖頭。

有的時候，她看見聞惜樂就像看見自己，如果當初她沒有被送去鄉下莊子，她的親生母親還在，有母親庇護，或許她也和聞惜樂一樣，張揚肆意，不拘一格，還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

所以當聞惜樂向自己求和時，那麼記仇的她也選擇和聞惜樂握手言和當上了朋友。

正當杜明月準備去王憲予營帳問問時，畢竟王憲予和聞惜樂向來熟絡，應該知道幾分聞惜樂的喜好，她晃眼就瞧見了一片從樹木一旁露出的衣角。

“出來吧，我都看見你了。”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聞惜樂，但杜明月也選擇開口詐一詐。

哪知還真讓她詐對了。

紅腫著雙眼的聞惜樂從樹身背後亦步亦趨地走了出來，活像只受驚的兔子，看到來人是杜明月，下意識就抬起雙手遮住眼睛，不想讓杜明月看見自己哭過的樣子。

只是她忘記了自己的雙手剛才還放在地上，沾了泥巴碰上眼睛，眼前立馬模糊不清不說，還痛得厲害。

“笨蛋，只是一場比賽而已，我知道你已經用盡全力了。”

杜明月幾步上前，輕柔地將她雙手放下，從袖中掏出絲帕給她沾上泥的眼角仔細擦拭乾淨，嘆了口氣，又不禁笑了。

“有時候或許過程比結果重要呢？至少在過程中，聞小姐肯定享受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刺激，也第一次有這麼想贏的衝動吧？”

聞惜樂被她一語言中，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杜明月，“你怎麼知道我當時的內心想法？”

“在金玉堂的時候，你隨手一扔的闊綽，既沒算也沒想，你肯定已經習慣了輸贏，甚至已經疲憊了。”

杜明月不管地上髒不髒就坐了下去，朝怔愣的聞惜樂招手，示意她也坐過來。

“偶爾全力以赴一次，是不是也很開心？不用在意那麼多，滿腦子就是想要贏，雖然輸了，但也不遺憾不後悔。”

杜明月抬頭，仰望著透過樹葉的星光點點，唇角笑容越擴越大。

“確實很開心，我終於知道你當時為什麼會拼了命賽馬就為了追上燕璟。”聞惜樂終於笑了，笑聲清鈴。

她試探性地靠上杜明月的肩頭，垂眸低喃：“有時候心裡藏了太多事情，就渴望有發洩的地方，但任何事物都有閾值，當閾值滿了，多餘的也發洩不了，今日難得痛快啊！”

聞惜樂雙眸清澈，雙眼彎彎笑得宛如月牙，“就像你說的，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過程！杜明月，我沒給你贏下這場比賽，但現在我們是朋友了吧？”

“不是。”杜明月搖頭。

“什麼？”聞惜樂驚得掉了下巴，“本姑娘難得願意交朋友，你竟然拒絕本姑娘？”

杜明月狡黠眨眼，“從你和我握手言和，為我說話維護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是朋友了。”

聞惜樂這才肯罷休，更是信任地將腦袋放在杜明月的肩頭上，雖然她的肩膀很薄，可就是莫名地讓人安心。

兩個女孩就在傍晚的山林裡，趁著四下無人聊了許多話。

“從前，我一心愛慕燕璟，甚至在知道他有喜歡的女孩子時，我甚至還傷害了那個女孩，幸好我沒有做錯多少，現在，我不愛慕燕璟了。”

“一直以來，我把他當做不可跨越的高山，把他當做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可今日我知道，自己也很了不起，我本身也是個超級厲害的人。”

聞惜樂說著張開臂膀，大聲笑了起來。

直到深夜，聞惜樂和杜明月才相互道別，回了各自的營帳。

“杜明月，明日你可要加油哦！我會在觀眾席上給你吶喊的，還要叫上臭胖子王憲予一起！”

聞惜樂揮了揮拳頭，給杜明月鼓勵，可愛至極。

“好！”

杜明月笑著朝她揮了揮手，轉身進了營帳。

她洗漱完畢，雖然今日自己沒有參加比賽，但是給好朋友燕玄安和聞惜樂加油時她也真是全身心投入啊，這會兒一看見床眼皮子就直打架了。

杜明月一頭撲進床榻裡，腦袋昏昏沉沉地就要進入夢鄉，只是迷迷糊糊中又感覺有人靠近在她身側，像昨夜一樣，要從被窩裡拿出她的雙手，檢查她掌心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