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是誰？
沈之雲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被他遺忘的人，他交給流戩處置了。
“難道是沈之庭嗎？”
杜明月也想到了此處，雪國唯一的隱患就是沈之庭，否則聞惜樂和上官青蕪在，絕對不會出問題，這份軍報明顯作假，前幾份軍報都說山路難行行兵緩慢，山路難行是事實無疑，但幾份軍報都說山路難行所以至今未來匯合，那就是可疑了。
“要麼有人放了他，要麼就是他突破缺陷進階了。”
沈之雲眯起狹長的鳳眸，眼看大局穩定得差不多了，他和明月兵臨帝都城下，與此同時，還有東面的骨頭和蘭姨還有獨孤靜的十五萬大軍，西面有燕玄安和即墨非月的二十五萬大軍，三方圍攻，這場仗打得非常漂亮，他連良辰吉日都算好了，攻入帝都之時，就是春暖花開之日。
“可沈之庭被囚禁的位置只有你知道，連我都不知道，怎麼會有人故意放了他？”杜明月狐疑。
當初沈之雲當著所有人的面進階清氣八階，親手冰封沈之庭，雖然這道冰封並不是永久冰封，但也震懾了燕璟和燕嘯林，之後沈之庭被他帶走，他們都不知道沈之雲到底帶被冰封的沈之庭去了哪裡。
沈之雲薄唇緊抿，目光深沉，“不會是進階，沈之庭是引蓮使者轉世，天賦有缺陷，他眉心的冰蓮只開了五瓣，就是清氣五階，他要彌補天賦缺陷，就需要九朵品階依次遞增的冰蓮，像你在玄冰拍賣會上得到的那朵冰蓮就是五品冰蓮，這多冰蓮五百年結三朵，其中一朵已經被我燉了燕窩給你，另外兩朵不曾現世，沈之庭被我關在密室裡，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絡，根本沒辦法拿到另外兩朵冰蓮進階。”
蘭姨從小給他灌輸修氣的知識，他對天賦者的缺陷非常熟悉，各大天賦缺陷他都瞭如指掌。
“那你的意思就是有人放走了他。”杜明月說道。
沈之雲點了點頭，他哪怕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卻也不得不相信了，有人故意放走沈之庭，而這個人還被他信任，當做了自己人。
他的俊臉有著前所未有的嚴肅，這樣的情況就意味著聞惜樂和上官青蕪都危險了，若是聞惜樂有危險，那天機閣多半也有危險，那被他們放在天機閣的十五也會有危險。
杜明月也想到了這一層，當機立斷開口，“我留在這裡，你親自回一趟雪國。”
沈之雲無奈搖頭，“如果蕭去琢和聞太師那麼好對付，我就不會在這裡了。”
“那就讓我回雪國！”
事態緊急，他們不能在關鍵時候掉鏈子，杜明月立刻又說，只是說這話出來，連她自己都沒有底氣。
雪國那有五萬兵馬未進天辰國，而沈之庭謀略心計連她都猜不到，沈之庭是清氣五階，她雖然是濁氣九階，比沈之雲濁氣八階都要厲害，卻無法掌控丹田內的濁氣，這種不確定性因素，不僅沈之雲不放心，連她自己都不放心。
不說沈之庭，連謝淵燁都是個不確定的因素，沈之庭逃出密室，難保謝淵燁不會被沈之庭勸動，或者說沈之庭已經將謝淵燁囚禁。
如果杜明月回了雪國反而被沈之庭擒獲，那就是更大的問題了。
沈之雲上前兩步摟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慰，“我已經讓人調兵過去了，先靜觀其變吧，咱們快要攻打到帝都城下，若是因此放棄良機折返迴雪國，那就得不償失了。”
杜明月也深知事情輕重，隨之點了點頭，為今之計也只能這樣了。
密報的事情暫且放一邊，重要的還是拿下帝都。
戰鼓敲響，號角嘹亮，千軍萬馬蓄勢待發，只等一聲令下。
沈之雲和杜明月並肩騎乘駿馬，卻沒直接進攻帝都，而是轉頭到了距離帝都北門十里之外的郊外駐紮軍營。
“咱們難道不攻打帝都嗎？”
杜明月問與她並肩疾馳的沈之雲，他們一路都在探討帝都的事宜，兩人都不希望在攻打帝都時傷害到無辜的平民百姓。
但蕭去琢偏偏殘忍，早在離開帝都前就下令將四方城門封死，不許任何百姓進出，在帝都的百姓全都只能在家等待戰爭來臨，若是蕭去琢贏了，百姓不用死，若是他們強攻，必定會傷及無辜百姓，後世落人話柄。
不得不說，蕭去琢這招真的狠。
“好歹是六朝古都，這也是我從前生活的地方，毀掉未免可惜。”沈之雲回應她的問題，從此處遠遠看去，就見帝都城門上全是黑壓壓的一片，似乎有重兵把守。
杜明月表情嚴肅，蕭去琢顯然不肯放手帝都。
兩人正欲再商量如何攻打帝都又儘量減少傷亡時，探子驚慌地跑進主帥營帳稟報。
“報！偵察兵打探過了，帝都四方城門上不是重兵把守，全都是帝都的百姓！不光是城門上，帝都四方的城門內外全都綁著百姓，四皇子和聞太師並未露面，只是讓底下的將軍放話，要想攻入帝都，就從帝都百姓的血肉上踏過去，據說軍隊全都鎮守在皇宮。”
自古以來，皇帝登基都需要傳國玉璽，蕭去琢和聞太師在皇宮不露一面，就是篤定他們攻打帝都就是為了傳國玉璽，玉璽不在手，哪怕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繼位，那也受人詬病。
聽了探子來報，沈之雲和杜明月皆是皺緊眉頭。
蕭去琢此人，雖然不算絕頂聰明，卻是狠辣陰毒，萬分絕情。
看來帝都這關比他們想象中還要難過。
兩人俱是沉默，半晌之後，杜明月突然低聲開口，“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百姓既是蕭去琢掣肘我們的手段，也能是我們掣肘蕭去琢的手段，對嗎？”
曾經帝都繁華，百姓和樂，城內百姓數萬計，都被蕭去琢和聞太師拿來當做替死鬼，他們肯定對蕭去琢和聞太師頗有怨言。
沈之雲沒有說話，給杜明月倒了一杯熱茶，兩人相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