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下旨北伐，由北軍打頭陣，抽調部份整編好的南軍和東軍進入河東和河北。
之前運輸了大量糧草進入河東和河北兩省，這為顧誠節約了大量人力物力。
眼下進入冬季，大戰不會爆發，北軍兩路大軍看似聲勢浩大，主要還是以勢壓人攻心為上。
燕雲聚集著遼國最後的精銳，若是強攻，遼軍必定如歷史上那般困獸猶鬥，顧誠可不想步歷史上幾十萬宋軍全軍覆沒的下場。
哪怕損傷有些大，也不是顧誠願意看到的。
燕雲的百姓以漢人為主，這些年所遭受的苦難著實不小，爭取民心對今後與金國交戰，才能事倍功半。
遼軍惶惶不安，這要是能招降，也能當作馬前卒，何樂而不為。
能用錢糧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是以，在來年開春前，天漢是以攻心為上，收買為次，震懾為輔。
顧誠做著攻入燕雲的準備，並未親率大軍北上。
天漢剛立，還有太多的事需要顧誠處理。
御書房，被改名為上書房。
顧誠不喜奢華裝飾，撤掉華而不實的眾多裝飾擺件，只懸掛了一幅清明上河圖。
這才是張擇端的真跡。
此時，這位為後世創作出絕世名畫的畫家張擇端，就站在顧誠的面前。
張擇端，是趙佶御用宮廷翰林圖畫院待詔。
顧誠看著這個只有三十七歲身體不錯精神十足的名畫家，說道：“正道，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張擇端一聽忙道：“臣，恭聽陛下聖言！”
“不必這麼拘謹，我給你撥出專款，你組建一個團隊，來年開春北上，一路隨軍畫下燕雲，甚至是遼東等各地的實情。”
張擇端一聽，忙道：“臣領旨，臣一定會畫下天漢大軍收復燕雲的壯舉。”
顧誠見張擇端會錯意思了，說道：“正道，你理解錯了，我要你畫的是燕雲真實的民生、民情，就像這副清明上河圖一樣，而不是要你彰顯天漢軍的勇猛，我的豐功偉績。”
張擇端聽了還是不解，忙跪下道：“臣愚鈍……”
顧誠一把抓住張擇端的胳膊，解釋道：“你現在畫下燕雲的真實狀況，十年後，二十年後，你再去畫一次，能提醒我和子孫們，創業不易，守業很難，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更難。”
顧誠這麼做的真實意圖，是讓張擇端畫下滅遼、滅金，乃至以後滅豿，西征歐洲……
這一幅幅畫作流傳後世，是何等的豐功偉績千古一帝。
是人都有虛榮心，顧誠也不例外。
“臣遵旨！”
張擇端領旨，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在之後的幾十年裡，以他為主導創作的一幅幅作品，對後世的影響空前絕後。
千年後，人們可以不知道天漢太祖，卻不會不知道張擇端。
張擇端也是歷史上第一個以畫封侯的畫家。
這是後話，提過不表。
扈三娘冊封為貴妃，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
這不明不白的，夫君怎麼就成為皇帝了？
自己就成為貴妃娘娘了？
女兒怎麼就成為公主了？
身邊始終圍繞著一群宮女太監，扈三娘怎麼都感到不自在。
好在，單獨一座偌大的宮殿，也做得了主。
扈三娘已經有幾天沒看到夫君了，以為夫君都流連忘返在那個帝姬的身上，正在生悶氣時，秀兒來了。
若是說扈三娘當了貴妃是恍惚，那麼秀兒當了淑妃，直到現在，走路都還頭重腳輕。
自己在扈家莊只是個沒了爹孃的孤兒，去了濟州城也只是個命如草芥的丫鬟，遇到顧大哥一路走來，就這麼成為了顧大哥的妃子，還為顧大哥生下了一個王爺。
這般機遇，誰能想得到啊！
秀兒無比的滿足！
“姐姐！”
秀兒挽著扈三孃的胳膊。
“秀兒，這些天，怎麼也不見你來看我了？”
扈三娘生夫君的氣，也有些生秀兒的氣，誰讓秀兒跟那個帝姬走得越來越近了。
秀兒聰慧，瞧出扈三孃的心思，笑著道：“姐姐誤會啦，秀兒成為顧大哥的妃子，再也不適合拋頭露面，這些天都在忙著處理商行和商隊的事。”
“哦~”
扈三娘發現錯怪了秀兒，問道：“那咱家這些賺錢的買賣就不要了？”
“也不是不要，是轉為皇家專營，以後賺取的錢財，利潤跟戶部七三開。”
扈三娘更是不解，又問道：“咱們自己賺的錢，為何要分給戶部？”
扈三娘以往認為高高在上的皇后貴妃是要什麼有什麼，不可能沒有錢。
當了貴妃，這才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身邊伺候的這些宮女太監，要不要給個賞賜什麼的？
來拜見的扈家莊和祝家莊的人，以及那些文臣武將的家眷，要不要給個更貴重的回禮？
天漢剛建立，很多事情根本顧不過來，都只能暫時遵循宋制。
後宮嬪妃的待遇，也是如此。
顧誠的後宮只有四個人，也根本沒時間和精力去關注這些。
趙福金身為皇后又是趙宋帝姬，身份尊貴又特殊。
顧誠並沒有怎麼查抄趙氏皇族，那些趙氏皇族為了保命，紛紛向趙福金奉上大筆財寶。
內閣和六部對這個現象都是視而不見，這也使得趙福金的手裡有著堆積如山的銀錢。
扈三孃的心眼並不大，自始至終都認為是趙福金勾引了夫君，使得自己失去了正妻的位置，對於趙福金送來的錢財堅決不收。
扈三孃的錢財主要來自秀兒的供給。
聽到秀兒說生意轉為皇家經營，還要跟戶部分成，就有些著急了。
這要是沒了錢，那以後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秀兒非常瞭解這個自小服侍長大的姐姐，笑著道：“姐姐不要擔心，皇家經營的產業，還是小妹主導的。”
以往，趙佶的產業都是太監在主導經營。
既然秀兒擅長此道，又沒有外戚，對自己一心一意，顧誠自然是交給秀兒來暗中主導，還少了太監們的貪得無厭層層扒皮貪墨。
聽到秀兒這麼說，扈三娘就放心了。
跟扈三娘聊著天，秀兒卻在暗想：幸好是帝姬當了皇后，不然的話，自己這個姐姐還真不是母儀天下的主。
趙福金雍容華貴談吐得體，天生散發出來的貴氣讓秀兒心服，秀兒在不知不覺中學著趙福金。
瓊英也很苦惱。
瓊英苦惱的是當了嬪妃，又懷了身孕，這以後是上不了戰場了。
瓊英摸著微微鼓起的小腹，嘆道：“希望這個孩子將來能替代我去征戰沙場，為國開疆拓土！”
“五皇姐~”
趙嬛嬛撲在趙福金的懷裡，她依舊這麼稱呼趙福金。
其實，趙嬛嬛這麼稱呼趙福金，也被別有用心的人密告給顧誠，顧誠不以為意，反而公開宣稱，皇后的弟妹依舊可以這般稱呼皇后。
新朝已立，趙宋已經成為過去再也掀不起浪花。
大臣們對此不但沒有絲毫的反對意見，甚至還很高興。
大家曾經都是趙氏臣子，新朝新帝這般對待皇后弟妹，足以說明趙氏皇族只要不鬧么蛾子，這輩子都會得到善終。
“嬛嬛，你怎麼了？”趙福金見這個妹妹情緒低落，關切地問道：“可是哪裡不如意了？”
“五皇姐，我想要當個商人。”
趙嬛嬛自小財迷，亡國後失去帝姬身份，更是受到某種禁錮，一言一行都得萬分謹慎，唯恐遭遇杜原那般牽連整個家族的事來，這讓她活得越來越壓抑。
當個商人從商賺錢，就成為趙嬛嬛唯一的念想和夢想。
只是當趙嬛嬛向父兄透露出這個念頭時，就遭受到了父兄的責罵。
趙福金不假思索地道：“當然可以啦！”
“真的嗎？”趙嬛嬛雙眸閃耀出光彩，叫道：“五皇姐，你沒騙我吧？”
趙福金撫摸著這個妹妹的秀髮，柔聲說道：“嬛嬛，只要你想做的事，姐姐都支援你，但你也要向我保證，不要做出違法亂紀的事來。”
“切，人家才不屑於蠅營狗苟呢！”趙嬛嬛充滿信心地道：“只要讓我經商，我一定會成為天下最富有的人。”
趙福金充滿鼓勵地道：“嬛嬛，放手去做，姐姐當你的最強後盾。”
“唉！”
趙嬛嬛又洩氣了，苦道：“五皇姐，你就不要安慰我啦，這輩子是實現不了這個夢想了，誰讓咱們是前朝帝姬呢！”
趙嬛嬛又不傻，自然是知道，這是五皇姐的寬慰話當不得真的。
就算五皇姐說的是真的，趙嬛嬛也不能真的去經商。
趙嬛嬛的確有十足的信心，能賺取巨量的財富，可這在旁人眼裡，一個亡國公主賺這麼錢是想要做什麼？
到時，不但害了家族，也會讓五皇姐和太子受到牽連和攻訐。
五皇姐和太子，可是趙氏一族的倚仗，絕不能有失。
趙福金很認真地道：“嬛嬛，姐姐不是寬慰你，而是真的支援你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你儘管合法合規地去經商，不會有事的，陛下的胸襟遠非想象。”
“真的嗎？”趙嬛嬛見姐姐說得認真，心中升起無限期盼！
“當然……”
“陛下駕到~”
顧誠走來，示意趙嬛嬛不必多禮，聽了趙嬛嬛的夢想，笑道：“你姐說的沒錯，儘管去做，只要你有這個本事，姐夫支援你把生意做到全天下。”
“姐夫，這是真的嗎？”
趙嬛嬛欣喜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當然了，姐夫還能騙你不成！”
顧誠很喜歡趙嬛嬛這個性子，也很喜歡聽到“姐夫”這個稱呼。
顧誠鼓勵經商，只有商業活躍起來，才能盤活整個天漢的經濟。
還是那句話，大航海時代商人先行，只要有利可圖，天下沒有商人不敢去的地方。
只是封建社會士農工商，商為末，人們瞧不起商人，商人子弟甚至不能科舉。
這種思想根深蒂固，絕非一朝一夕所能打破。
趙嬛嬛的身份特殊，又是女性，若是成為表率，絕對會是一面旗幟。
這也是顧誠鼓勵支援趙嬛嬛去經商的主要原因，哪怕趙嬛嬛只是個小孩子。
“姐夫，謝謝你！”
趙嬛嬛確信顧誠不是在開玩笑，對這個篡位的姐夫深表感激。
“嬛嬛，你可以去找盼兒和秀兒，她們會幫助你的。”
“姐夫，姐姐，那我去找秀兒姐了。”
趙嬛嬛興奮地一溜煙就跑去找秀兒了。
“夫君，謝謝你這般對待趙氏！”
趙福金依偎在顧誠的懷裡，絲毫沒有亡國公主的心境，心裡充滿了甜蜜和滿足，此生有此夫君，夫復何求。
至於大宋亡了……
亡了就亡了吧！
反正江山是丈夫的，也是兒子的。
-----------------
根據顧誠畫的圖紙，顧盼本要著手建造新的靖安司大樓，只是水泥和玻璃還在鍛造試驗，而且兄長說天下一統後肯定要遷都，於是只好作罷。
聽了兄長所描述的新世界，顧盼就充滿了遐想和期盼，她比任何人，甚至比顧誠還要期盼早日實現。
期待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蒸汽機的出現，看到不用馬拉就能啟動的火車和汽車出現。
對此，顧盼除了靖安司本職外，就是在不斷蒐羅各種人才。
靖安司直屬的科研堂，已經有各類能工巧匠奇人異士數百人。
“可惜沈括死了。”
顧盼了解了沈括，讀了沈括的夢溪筆談，對痛失這個奇才感到扼腕痛惜。
“可惜兄長不知道此時的天下，還有什麼奇才科學家。”
顧盼又有些埋怨兄長，叫你讀書的時候不多用點功，要是學好數理化，現在一項項發明創造不就出來了？
“殿下，馬掌使來了！”
“快請！”
馬掌使馬鈺，即馮玉。
馮玉成為了新朝功臣掌管皇城司，就不用再改名換姓，大大方方地恢復本姓馬，兩個親侄子也就不用再藏頭縮腳，叔侄大大方方地一起活在陽光下。
馬鈺踏步走來，朝顧盼納頭就拜：“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顧盼大大方方地受了馬鈺一拜，而後伸出芊芊玉手虛扶，說道：“馬掌使不必多禮，請起！”
即使顧盼知道後世歷史，現在身為天漢朝名正言順的長公主，自然還是要遵守上下尊卑。
顧盼又自幼成長在青樓被教導取悅男人，這下翻身成為人上人，哪怕再謙虛，骨子裡還是享受這個身份帶來的尊貴感。
“謝長公主殿下。”
馬鈺叩首起身，心中無限感慨，真是跟對了人，烏雞變鳳凰。
“馬掌使，事可否辦妥？”
“殿下，已經辦妥！”
“辛苦馬掌使了，此事就無需告知陛下了！”
顧盼對此感到滿意，這件事辦妥了，以後就沒有絲毫後顧之憂了。
“臣遵命！”
馬鈺心下了然！
既然陛下說來自遼國上京臨潢府，那麼這個身世就完全要真實有效，但又不需要有親戚蹦出來，哪怕是冒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