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豐收。
收繳的錢糧稅賦還在府庫裡沒有上交,土豪劣紳們的糧食也才剛一庫庫的封存好等待奇貨可居。
王慶造反攻城掠地,便宜了叛軍。
叛軍獲得堆積如山的錢糧。
但叛軍佔領區裡的廣大貧苦百姓,並沒有因此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反而還不如之前。
絕大多數人都有一顆貪婪之心。
一隻餓極了的老鼠掉入米缸裡,這隻老鼠吃飽後的第一件事,絕對是將這個米缸據為己有。
叛軍也是如此。
豁出命去造反,搶到的錢糧憑什麼白白分給別人?
王慶李助都是沒有遠見的人,只奪得數州之地就開始享受,大肆修建宮殿豪宅選拔秀女,上行下效,出身潑皮無賴犯罪之徒的叛軍中高層,自然是有樣學樣。
需要女人,搶百姓家的閨女媳婦。
需要豪宅,搶百姓家的,或強徵百姓為其興建。
不發糧食還被奴役,妻女也保不住,百姓們自然是不幹了,無法反抗就只能逃亡。
馬擴進入壽州,看到這般情景,也不免搖頭不止,感慨王慶之流不過如此。
直娘賊的,這潑天富貴,終究還是落在顧誠這個南來子的頭上。
也幸好是落在顧誠的頭上。
顧誠反對聯金攻遼的觀點和平燕策,馬擴是非常贊同和佩服的。
年輕熱血的馬擴更是認為,在當今一片昏庸混沌貪腐成風的大宋朝堂,需要顧誠這種有著清醒認知的人,以及一股新鮮力量來對抗腐朽的勢力。
顧誠,無疑是這股新鮮力量的領軍人物。
為了助力顧誠儘早平定王慶,剛當上參軍的馬擴,就毛遂自薦要率先趕往淮西,以非凡膽識和三寸不爛之舌來打入叛軍內部。
從內部瓦解叛軍,讓平叛變得輕而易舉。
作為歷史上武藝高強膽識過人的外交天才,顧誠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馬擴的計劃,並且告訴了馬擴他在淮西的佈置,還派了三更跟隨馬擴南下。
是以馬擴進入淮西的時間,比霍童還要早一天。
“走,見你最想見的武都頭去!”
馬擴帶著一人,前往古店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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縻貹是王慶麾下大將,一杆開山大斧使將出來有萬夫不擋之勇,麾下更有打虎武松、賀吉、郭矸、陳贇、耿文、薛贊這些猛將。
縻貹兵出光州,攻入壽州一路勢如破竹,連克霍丘、安豐、壽春,下蔡守軍望風而逃。
壽州治所下蔡可是重鎮。
縻貹坐鎮下蔡,鎮守壽州北部,以擋朝廷的北部兵馬。
縻貹鎮守繁華下蔡,跟王慶等叛軍首領一樣也被腐蝕了,住在富商的豪宅裡享受著富商的嬌妻美妾。
但縻貹還保持著一份清醒。
每天巡查一遍城中城防,每三天巡查一次城外幾處要寨。
有縻貹盯著,賀吉、郭矸、陳贇、耿文、薛贊等部將也不能太過放縱,多少都要做做樣子,摸熟了縻貹的規律,大傢伙應付起來也就更加得心應手。
縻貹武藝高強,喜賣弄、愛教導,大傢伙針對他這個性子,每次都能讓縻大將軍過足癮。
這天,縻貹又開始了大巡查。
各個部將的防區,都讓縻貹感到滿意。
縻貹巡查到下蔡城北的古店鎮,又看到那八百精壯,日復一日地在打穀場上一板一眼地揮刀。
一條魁梧大漢以身作則,喊著號子一刀一刀地引導著。
魁梧大漢見縻貹走來,收起刀朝縻貹迎接而去,行禮道:“不知大將軍到來,末將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兄弟不必多禮!”縻貹一把抓住大漢的手臂,大笑道:“哈哈,一見到打虎武松,我就忍不住手癢,咱們再來比試比試!”
這個魁梧大漢,赫然是打虎武松。
武松朴刀一橫,說道:“末將正有此意,請大將軍賜教!”
“斧來!”
縻貹手一伸,抓過部曲扛上來的開山大斧,就跟武松打在一起。
兩人交手,氣勢逼人。
武松手持朴刀,目光中透著銳利的戰意,步伐穩健身形如飛勢如猛虎,刀光閃爍斬向縻貹。
縻貹手持開山大斧,全身散發著兇悍的氣息,不退反進舉斧猛劈,劈砍聲連綿不斷,斧勢狂暴威猛。
轉眼,三十餘回合過去,兩人鬥勢越來越激烈。
縻貹如猛龍般兇猛,揮舞開山大斧,猶如暴風驟雨般的攻勢,每一擊都能讓武松驚歎於這廝的兇悍。
武松不再硬攻,手持朴刀身形靈動,虛實相間反擊連連。
論步戰,武松不懼任何人。
對於縻貹的武藝,武松也不免感到佩服,這廝攻防一體簡直是人形戰車,好在這廝氣力不足不耐久戰,沉迷於女色後,這個弱點更顯突出。
否則的話,武松是沒把握能在步戰中取勝。
又打三四十回合,縻貹氣息已經喘得很粗,出斧的速度越來越慢。
武松很想趁勢一刀斬殺這廝,奈何現在時機不到,賣個破綻退出戰團,說道:“大將軍還需勞逸結合才行,不可太過於操持軍務,累了身體。”
縻貹黑臉變得暗紅,喘著氣道:“朝廷大軍不日就到,我是不得不日夜操勞,待擊敗這支朝廷官兵,再好好歇息幾日,好與兄弟打過。”
縻貹很是羞慚,也打定主意,今後一定要悠著點,可不能再讓身體太過虛下去了。
“末將隨時恭候大將軍賜教!”
不得不說,跟縻貹打鬥,武松覺得很過癮。
縻貹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目光看向八百還在一板一眼揮刀的精壯,問道:“兄弟,我前些日又撥付給你五千人馬,為何還只訓練這八百人?”
“兵貴在精而不在多,末將想要效仿漢末高順,打造出一支陷陣營。”
縻貹不知道高順是誰,也不知道什麼叫陷陣營,但他知道韓信,教導心和賣弄心雙雙升起,對此連連搖頭。
“兄弟這話就說錯了,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這兵自然是越多越好,孫子說過螞蟻多了咬死大象,也是這個道理。
咱們這般悍勇,陷入千軍萬馬裡殺不了幾個人也會被殺。韓信的死對頭楚霸王厲害吧,還不是被人給亂刀分了屍。
咱們跟著大當家起兵到現在,每次都是一大堆人衝上去,官兵就嚇得落荒而逃。打高武忠兩萬禁軍是這樣,咱們打下的這些城池也是這樣。
特別是這個下蔡,咱們幾萬人還沒衝到,守軍就跑了,所以啊,兄弟,聽哥哥一句勸,兵就是要多。”
縻貹從小時候打群架開始,到現在一路走來,即使他自身悍勇無比,依舊是人多力量大的忠實信徒,出於對武松的看重,故而苦口婆心的勸說。
自從跟金人一戰後,武松就崇尚精兵路線。
聽了顧誠講三國高順的陷陣營有多麼厲害,武松就立志也要打造一支陷陣營,再去跟金人賊廝鳥決一長短。
武松清楚縻貹的性子,裝作失笑道:“韓信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也就大將軍能比,末將如何能學得了,上次只帶了八千人衝鋒,跑到最後他孃的都找不回來了。”
縻貹見武松拿他跟最崇拜的韓信相比,心裡感到非常受用,又賣弄和說教了一番,叮囑武松一定要多用人,看到武松連連點頭,這才滿意離去。
送走縻貹,武松不免苦笑。
直娘賊的,應對這賊廝鳥的說教,比打一架還累。
就在武松要繼續去操練八百陷陣營時,幾個賊兵帶來了兩人,其中一人讓武松見之大喜。
“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