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京師風雲（中）

宣和元年臘月二十，距離除夕不到十天了。

天氣寒冷，擋不住人們的熱情。

不僅僅只是年關。

首屆足球聯賽，大後天就要倉促開賽了。

百姓們忙著搶票下注，企圖在熱血沸騰看球賽的同時還能賺上一筆，讓家人過個好年。

大小官員們則忙著送禮收禮、買官賣官、拉關係站隊，以及狀告顧誠。

告顧誠已經有些天了，官家一直按著不動，既沒說處置也沒說不處置，這讓人們確定，官家在等顧誠的戰報。

林禮急了。

根據心腹不斷從淮西送來的資訊，濠州在長史李綱的鐵腕下已經完全被接管，幾個他的人也被李綱斬首抄家。

廬州的民心也被顧誠所穩定。

照這樣下去，顧誠的情況將會變得越來越好。

如果顧誠平叛成功，那林禮就完了。

林禮不斷四下竄梭，鼓動官員們一波波地彈劾狀告顧誠。

面對一波波官員的彈劾狀告，趙佶也漸漸地沉不住氣了，開始懷疑用顧誠是不是一個錯誤。

其實，趙佶能忍到現在不動，對顧誠已經是絕對的寵信了。

在李師師的枕邊風下，以及李彥時不時的一句點悟，趙佶決定再給顧誠一些時間。

楊戩忙著球賽撈錢，梁師成不甘示弱要分上一塊肥肉，童貫又領軍在外，這個空窗被李彥趁勢填補。

“官家，就要開始足球聯賽了，奴婢祝賀官家財源廣進！”

趙佶笑罵道：“朕富有四海，被你說得朕跟個商賈一般渾身銅臭。”

“奴婢多嘴，請官家恕罪！”

李彥輕輕地打了自個兩個嘴巴子，又說道：“上回顧少監在東京盃賽事前，就給內庫運來了不少錢財。”

趙佶頓時醒悟過來，之前顧誠剛開始籌辦東京杯時，規模和熱鬧都遠不如現在，而顧誠送來的錢財卻比楊戩和梁師成的多。

趙佶不動聲色，李彥察言觀色，知道官家的心裡已經有了一根刺，不由得心中大喜。

這時，一個小太監出現殿門口打了個手勢，李彥會意抽空走了出去。

隨後，李彥滿臉喜色地走回來稟報道：“官家，顧少監派人送來了一批金銀財寶，這是奏章和書信！”

趙佶開啟奏章。

奏章內容是說淮西戰事不足為慮，半年內必將平定，淮西富庶有足夠錢糧支撐平叛。

不但不要官家一粒糧食，還將會有結餘上繳官家內庫。

信件附上查抄的幾個貪官奸商盤剝百姓所積累的家當，還點名王慶造反，是淮西地方官串聯勾結奸商劣紳禍害百姓所致。

“當真該殺，竟敢如此盤剝百姓！”

看著幾個貪官奸商劣紳被查抄的家當，趙佶怒不可恕。

直娘賊的，朕這個皇帝過得都緊巴巴的，你們這群賊廝鳥竟敢盤剝百姓這麼多錢財，死不足惜。

“顧少監真是公忠體國，是古今少有的能臣。官家慧眼識珠，不拘一格降人才，真乃古今少有的明君！”

李彥的一句話，讓趙佶轉怒為喜，對顧誠更感信任，還下旨讓人給顧誠家中送去五千貫錢，珠寶首飾若干。

就在趙佶對顧誠更感滿意，又為不用花錢就能平叛還有錢入庫感到心情舒暢時，一騎飛奔入城，帶來了噩耗。

“報，熙河經略使劉法戰敗，經略使劉法被夏軍斬首，所部三萬人全軍覆沒！”

這道軍情緊急送來，震驚了朝野，引起一片譁然。

雖然下旨讓种師道、种師中等西軍嚴加防範西夏趁勢入侵，趙佶依舊感到心中不安。

“官家，秘書丞說有妙策獻上！”

“哦，叫他進來！”

趙良嗣走進殿中，拜倒在地：“臣拜見官家，官家萬歲！”

“起來說話！”

“謝官家！”

趙良嗣站了起來，見官家等著他說話，立即道：“啟稟官家，臣以為聯金攻遼勢在必行。”

聯金攻遼，趙佶已經決定放棄，見趙良嗣又提起來，皺眉問道：“為何？”

“顧少監公忠體國對陛下忠心耿耿，臣是萬分佩服的！”

趙良嗣隨即話鋒一轉，道：“但臣認為，顧少監在聯金攻遼一事上，是懷有私心的。”

“怎麼說？”

“顧少監生長於遼國，祖上數代都是遼人，身懷故土念舊情，這也是人之常情。”

一旁的李彥立即輕聲道：“秘書丞出身遼國大族，官至遼國光祿卿！”

對啊，你丫的憑什麼說顧誠？

趙佶看向趙良嗣，目光不善。

趙良嗣神色不變，說道：“臣出自遼國大族，又官居遼國光祿卿，深知遼國虛實，寧願放棄高官顯爵也要義無反顧投效大宋，報效官家。”

趙良嗣的話也點醒了趙佶，讓他感到有些動容。

是啊，趙良嗣跟顧誠在遼國的起點和見識不同，來大宋的出發點也不同。

顧誠出身草根，即使他說得冠冕堂皇，也是孤身一人在遼國混不下去這才來的大宋。

趙佶不笨，這點還是心知肚明的，但這絲毫不影響趙佶對顧誠的寵信。

趙良嗣出身大族又官居高位，能捨棄高官顯爵來大宋出謀劃策，這點殊為難得。

但是，單憑這點就說顧誠暗藏私心，顯然是站不住腳的。

趙良嗣也知道，這只是投石問路，在官家面前點明他在遼國的身份超過顧誠十萬八千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遼國的虛實。

“官家，眼下局勢，聯金攻遼收復燕雲，刻不容緩！”

見趙良嗣說得鄭重其事，趙佶說道：“具體說說看！”

“官家，顧少監所言金國勢大如日中天必滅遼國，這點臣是萬分贊同的，是以臣才認為需要立即收復燕雲佔據先機。

有了燕雲屏障，當金國滅遼妄圖攻我大宋，我大宋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若是如顧少監所言那般拖個兩三年，到時遼國被金國所滅，即使咱們奪取燕雲，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也是守不住的。

故而臣以為需要立即攻取燕雲，方才有數年打造防務的準備時間。”

是啊，要是等遼國被滅再取燕雲，沒有絲毫準備又如何守得住？

現在若取了燕雲十六州，以大宋的財力物力，只要經營上兩三年就能固若金湯。

大宋有了燕雲屏障和養馬之地，金國再厲害百倍又豈能奈大宋絲毫？

大宋有強大禁軍，又有顧誠這等能賺錢還能打仗的能臣，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滅了金國。

趙佶被趙良嗣說得動心了，只是他有個擔憂……

趙良嗣見說動了趙佶，心中大喜，察言觀色也看出官家的擔憂所在。

“官家，眼下我大宋西軍慘敗於西夏，內又有宋江王慶尚未剿滅，獨取燕雲力有不逮，若是聯金則不費吹灰之力。

顧少監擔憂聯金會洩露我大宋虛實，此擔憂在臣看來甚為可笑。

百姓家中還有逆子，偌大國家出現幾個刁民作亂實屬正常，金國知曉又能如何？

取了燕雲，完成我大宋百年夙願，官家功績之高曠古絕今，足以泰山封禪。”

趙良嗣偷樑換柱般的說詞，解決了趙佶的擔憂所在，又給趙佶畫了個無法拒絕的餅。

立下絕世之功泰山封禪，是趙佶心心念唸的宏圖偉業，被趙良嗣抓住癢處，一下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