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相,賊兵攻城了!”

“哦,速度還挺快,情況如何?”

對先鋒賊兵的攻城,張叔夜絲毫不感到意外,這都是預料中的事。

張叔夜的眼睛盯在簡易草圖上,手指不斷在梁山主島到濟州城之間比劃,他擔心的是宋江會不會派出援軍,援軍數量又會有多少。

“什麼?”

當得知第一輪的交手情況,張叔夜不由得跳了起來,不住地罵出“蠢貨”二字。

張叔夜的心頭被怒火充斥,也被憂慮所填塞。

張叔夜更是萬萬沒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錢猛,居然是一箇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想到這裡,他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珠子。

“這蠢貨要是再做出蠢事,濟州城可能真的會被晁蓋所攻破!”

張叔夜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握著刀柄的手背上條條青筋高高鼓起,腦海裡在飛速轉動,現在該怎麼辦?

張叔夜上任濟州知府,就開始研究梁山賊寇,特別是顧誠和扈三孃的到來,讓他對賊寇又加深了印象。

張叔夜也不像部將錢猛等人那般輕視梁山賊,相反,他很重視,認為梁山賊的戰力很強,否則也不會連戰連勝發展到現在這般規模。

晁蓋所部六七千人馬,張叔夜自信能吃下。

但前提是要按照計劃執行不能出差錯,否則一旦硬拼,憑藉著濟州訓練不久的四五千廂軍,大機率是幹不過晁蓋率領的六七千賊寇。

“報,恩相,宋江出兵乘船南下,人數近萬,看上去更加兵強馬壯。”

屋漏偏逢連夜雨,張叔夜還沒想出新計策,安排在沿岸觀察梁山賊動態的哨探,又帶來了讓他最為擔憂的訊息。

“顧誠,你判斷失誤,宋江並沒有朝晁蓋下陰招,而是要助力晁蓋打破我濟州。”

張叔夜的身心變得冰涼。

晁蓋就很難對付了,更厲害的宋江加進來,濟州絕無勝算,更何況他還有錢猛這樣的豬隊友。

“恩相,可要將這個訊息告知城裡?”

“不!”張叔夜斷然搖頭,說道:“區區幾百蟊賊的一次衝鋒,錢猛都這般表現了,要是得知宋江率部大舉來援,那濟州城丟得更快。

歐陽敏和霍安國還沒訊息送來麼?”

“沒有!”

這點在張叔夜的預料中。

即使歐陽敏和霍安國說服了曾頭市和鎮海軍,後兩者出兵也不會這麼快,而宋江是突然出兵,下午就會到達南山旱寨。

就算曾頭市和鎮海軍出兵,也已經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哪怕攻入梁山主島,也改變不了濟州城破的結局。

“恩相,那眼下該如何應對!”

張叔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草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筋飛速轉動!

一刻鐘後……

張叔夜沉聲說道:“胡奇,你即刻率部去找霍童,專門襲殺梁山賊的小股隊伍,讓晁蓋以為後路被斷造成恐慌。記住,遇到大股賊寇不要硬拼,注意安全。”

“諾!”

都頭胡奇領命而去。

“即刻通知武勇,率部偷襲南山酒店,奪取船隻看有沒有機會偷襲南山旱寨,若偷襲成功則焚燬南山旱寨和所有船隻。”

“通知武壯,得到訊號時全力出擊,再告訴武壯,立下戰功,濟州兵馬都監就是他了。”

“傳訊下去,準備作戰。”

張叔夜這是要全力幹掉晁蓋部,而後據守濟州城以抗宋江。

留給張叔夜的時間不多了,必須殊死一搏。

-----------------

“好!”

得知曾頭市不但偷襲了北山酒店,就連北山旱寨都攻破了,還抓了四個首領幾百個嘍囉,身在曾頭市當座上賓的歐陽敏高興得手舞足蹈。

“快將這個喜訊報與恩相。”

有了確切的功勞,歐陽敏這才讓扈從去稟報張叔夜。

此時的歐陽敏還不知道,由於他的過份謹慎,使得張叔夜決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

朱武遙望北山旱寨,見島上都是四下奔走的曾家兵,立即組織了登島作戰。

朱武居中策應,李應和施恩、馬麟,分別從南北碼頭展開攻擊。

強攻半個時辰,朱武見兩邊都沒有開啟局面反而損傷不小,就鳴金收兵。

經過清點,折損嘍囉三百餘人,根據預估,曾家兵傷亡不到一半。

“直娘賊的,曾頭市的龜孫子們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厲害了,真是活見鬼了。”施恩馬麟受了皮外傷,罵罵咧咧個沒完沒了。

沉著穩重的李應說道:“的確是小瞧了曾頭市,也小瞧了這個史文恭,北山旱寨本就易守難攻,看史文恭的排程指揮,想要奪回得付出很大的傷亡。”

南北兩個一明一暗的碼頭,就是北山旱寨的兩個門戶。

當時穆春薛永疏於防範被曾密偷襲北碼頭得手,從而被開啟了缺口,現在要重新奪回北山旱寨,必須得攻破其中一個碼頭。

大家都清楚北山旱寨的地形和虛實,現在在北山旱寨裡至少有一千五百曾家兵,又有史文恭這個本事不小的賊廝鳥,想要攻克,難度不小。

朱武注視著這個熟悉的島嶼,眉頭緊皺。

這史文恭初來乍到,在短短時間就掌握了島中虛實,針對性地佈置了兵力,曾家兵的悍勇絲毫不在梁山之下,這是一個強敵。

李應見朱武眉頭緊皺,問道:“朱武老弟,你是主將,現在該如何應對?”

朱武眉頭舒展,已經想到了對策,笑著道:“既然史文恭甘願當只甕中之鱉,那咱們就成全他。”

“朱武兄弟,此話怎講?”李應等人都感到不解。

“史文恭聰明反被聰明誤,咱們理他作甚!”

張順醒悟過來,笑道:“哈哈,史文恭又沒船,自陷死地,的確不用理會,待他餓得沒了力氣,咱們再來撿屍。”

“哈哈……”

對於史文恭的愚蠢,李應等首領笑得肚子疼。

笑過之後,李應問道:“朱武兄弟,那現在咱們怎麼做?”

“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去打曾頭市。”

-----------------

“鎮海軍當真不出兵?”

“霍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有官家旨意樞密院下令,私自出兵可是死罪!”

“剿賊是鎮海軍的職責之一,梁山也在鎮海軍的轄區內,剿賊之功你難道不要?”

“霍老哥,你莫要為難兄弟了。霍老哥,你也聽兄弟一句勸,你上任的是登州兵馬都監,跟梁山隔得遠,少管閒事為妙。”

鎮海軍都虞侯劉錦看在多年的交情上,還告訴了霍安國一些朝中大佬的秘聞,也讓霍安國徹底死了繼續糾纏的心思。

霍安國出了鎮海軍營地,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都監,屬下認為劉都虞侯所說不無道理,該幫的忙咱們也幫了,就不要強求了!”

霍安國斷然道:“汝霖公對我霍家有大恩,我霍安國也不是縮頭縮腦的人,既然參與了,就要有始有終。”

“都監,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借不到兵就無法牽著梁山賊。”

“咱們還有百騎精銳,走,先端了梁山的西山酒店,盡最大能力去牽制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