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與宗澤的對答

扈三娘心滿意足，滿心歡喜地退出房間，在院中等候愛郎。

房間裡，顧誠坐在一邊，看著宗澤喝著蓮子羹。

宗澤喝了幾口，問道：“你的那些事可曾安排妥當？”

“已經做了安排，至於是起到正效應還是反效果，晚輩就不得而知了！”

顧誠實話實話，放走時遷，他的確沒有什麼把握，能確保時遷會棄暗投明。

宗澤點了點頭，說道：“世上本就沒有十拿九穩的事，盡人事安天命吧！不過，你這麼做，可知道會產生何等的風險和後果？”

“時遷並不知道咱們的全盤計劃，即使反水也不影響明日一戰的結果，若是時遷棄暗投明，那麼帶來的收益將會非常可觀。”

宗澤用手中的筷子敲打著桌面，說道：“老夫說的是後果。”

“後果，後果就是被人汙衊為通賊！”

這點，顧誠是知道的，要是時遷一去不還，要是敗於梁山，那麼這個私放賊寇通梁山的罪名，就可能扣在他的腦門上了。

“還有呢？”

“連累到恩相和汝霖公！”

顧誠心裡一驚，之前沒想這麼深。

“你知道就好！”宗澤語重心長地道：“老夫點醒你，是要你明白，今後謀劃要走一步看三步，甚至是看五步、十步！”

“小子一個燕地逃人何德何能，蒙汝霖公如此相待，小子感激涕零唯有後報。”顧誠心懷感激，鄭重行禮。

宗澤撫須頷首，坦然受之，而後問道：“顧誠，你可知老夫為何看重你？”

宗澤一個卸任知州告老還鄉的人，又不像張叔夜那般需要軍功，那他為何看重自己？

顧誠想到宗澤是抗金英雄，繼而想到海上之盟.

海上之盟時，大宋派出的使者是從登州走的海路，身為知州的宗澤肯定要負責接待。

那麼宗澤就清楚海上之盟的細節，繼而知道一些金國的虛實。

“汝霖公可是為了金國？”

宗澤撫須頷首，目露讚許，說道：“你之前跟嵇仲的談話內容，嵇仲也已經全盤告知，你所說金國威脅雖有誇大，也不是無的放矢。”

雖然大宋有一堆這樣那樣的毛病，宗澤是絕對不會相信金國會造成大宋亡國。

但宗澤也知道，萬一金國真的滅了遼國，那旭日東昇的金國就是大宋的強敵，如當初的遼國，立國時的西夏。

顧誠這種熟悉北地，熟悉金國的人才，就非常難得了。

只要現在培養幾年，將來就能鎮守一方抵抗金國的入侵。

“汝霖公所言甚是，當時是晚輩一時心急，從而誇大其詞，但晚輩始終認為，金國將來對我大宋的威脅，絕不會小於鼎盛時期的遼國。”

顧誠知道，這時候說金國會將北宋打成南宋，在大宋國是絕對沒有人會相信的。

哪怕說金國會滅了遼國，相信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即使宗澤和張叔夜這等研讀兵書，深知大宋內憂外患的人都不相信金國會滅宋。

讓二人相信金國會滅遼國，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現在也沒必要站在歷史的肩膀上，跟身處在這個時代的宗澤，去爭辯金國一定會將北宋打成南宋什麼的，這樣做毫無意義。

“若真如此，你以為該如何應對？”

“君明臣賢，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將士用命上下一心……”

“來點實際……”宗澤脫口而出，隨即發現用詞不妥，不由得怒瞪顧誠一眼。

顧誠忍著笑意，說道：“奪取燕雲十六州，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奪取燕雲十六州，大宋想了百年了。

談何容易啊！

宗澤暗歎一聲，隨即正色地問道：“你之前說過，收復燕雲十六州，我大宋會敗於遼人之手？”

顧誠如之前面對張叔夜時那般反問道：“童貫領軍，西軍和禁軍，朝廷上下，汝霖公，您認為勝算會有多大？”

宗澤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童貫這個太監，本事有一點，戰功也有一點，可才能遠不足以擔任大軍統帥，要命的是，官家信任童貫，如果真的北伐，童貫是統帥的必然人選。

宗澤沒有回答顧誠的這個反問，而是問道：“你之前想的是投靠童貫？”

“是的，晚輩那時想的是為北伐盡上一份力。”

宗澤再問：“那現在呢？”

“現在已經無法投靠童貫，只能另想他策！”顧誠慷慨激昂地道：“只要報國，必定有門。”

“好一個報國有門。”

宗澤一聲贊，之後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你沒有選擇那個樂和，這很好。”

樂和？

登州？

顧誠恍然大悟，宗澤卸任前是登州知州，孫立是登州兵馬提轄，他劫獄叛走梁山當了草寇，這絕對是宗澤職業生涯裡的一個重大汙點。

也絕對是宗澤引以為恥的事。

“汝霖公放心，來自登州的草寇，晚輩會一個不少的交給您處置！”顧誠暗自慶幸，幸好沒有昏了頭選擇招攬樂和等登州派。

否則的話，就會被宗澤這個抗金大英雄所反感憎惡。

得宗澤信任與器重，可不是區區樂和等蟊賊拍馬所能比的，差點就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進京獻俘只需要一個孫立即可，其餘人沒這個資格，你懂的！”

宗澤的語氣裡，透露出一縷殺機，顯然這個老人是恨透了孫立這個落草反叛的提轄官。

“晚輩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早些歇息，明日還有戰事。”

“汝霖公也請早些歇息，保重身體！”顧誠行禮道：“晚輩告退。”

顧誠走出房門，見扈三娘站在院子裡，一張俏臉在火光中笑靨如花，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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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和扈三娘並肩走在深夜的街上，誰都沒有說話，默默感受身邊人的存在。

突然，一陣喧鬧聲從遠處傳來。

“是碎片化管理區域，難道又抓住梁山賊了？”

顧誠聽出聲音的來源地，急忙踏步走去。

扈三娘和劉向等護衛跟上。

來到碎片化管理區域，不是抓到梁山賊，而是一個彪形大漢在發狂。

“直娘賊的，老子只不過喝多了稀飯躥稀，連上趟茅房都把老子拉住，害得老子拉了一褲襠，這讓老子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廝混？今個說什麼都不依，老子非跟你們這些賊廝鳥好好掰扯掰扯不可……”

彪形大漢雙手各揪住一個求饒的漢子，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令碎片裡的其餘人都捏著鼻子站得老遠。

周邊的兵士也是隔著數步刀槍指向彪形大漢。

“任原，你先把人放下，我帶你去清洗……”維持秩序的步軍都頭楚開正在勸告，見顧誠來了，忙道：“顧從事，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顧誠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楚開將事情經過說了一下，隨即又對彪形大漢道：“任原，現在顧從事也來了，你給個面子不要生事了，去清洗一番換身衣裳……”

任原？

顧誠看向比他還高半個頭的彪形大漢，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仔細一想，還真想起來了。

嘿，不是那個拳打什麼，腳踢什麼的，被燕青和李逵弄死的那個傻蛋麼。

看著這個傻大個，顧誠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誠的笑，讓彪形大漢任原怒不可遏，厲喝道：“好你個賊廝鳥，敢如此嘲笑俺，可是嫌俺的拳頭砸不死你……”

任原丟掉手裡的兩個百姓，握緊缽大的拳頭，朝顧誠踏步而來。

“任原，不得對顧從事無禮。”楚開大叫著擋在顧誠的身前。

扈三娘和劉向等護衛護住顧誠。

“且慢！”顧誠伸手阻止任原，笑著道：“任原，一場頗天的富貴掉你頭上了，你可要接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