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宣和三年四月中旬。

大宋三處戰場,局勢各有不同。

河東戰場,跟遼軍有來有往,各有勝負。

京東戰場,叛軍聲勢浩大。

除了濟南府和南面的淮陽軍州,京東東路其餘州縣全部失陷。

有了半島大後方,宋江信心十足,全力攻打西面和南面。

徐寧為主將,攻打濟南府。

董平為主將,繼續跟霍安國死磕鄆州。

孫立為主將,猛攻濟州城。

史進為主將,攻打徐州。

宋江親率大軍南下攻打淮南東路的海州(連雲港)。

張叔夜鎮守的濟南府固若金湯。

霍安國有從登州撤出來的馬政相助,守住鄆州也是遊刃有餘。

梁忠賢卻是抵擋艱難,連連向朝廷求援。

在這種情況下,奸臣們根本無法朝張叔夜下手,還得連連撫慰,運送錢糧不說,又重新任命張叔夜擔任京東路平叛總管。

至於那個關濤,死了也就白死了。

不管朝廷如何催促,梁忠賢如何求援,張叔夜一口咬定只能勉強守住濟南和鄆州。

如果朝廷想要濟南和鄆州失守,讓叛軍攻入大名府,那他可以冒險。

張叔夜的這個態度,讓朝廷無可奈何,濟南和鄆州太重要了,誰也不敢冒險。

朝廷只好抽調禁軍和西軍。

不知為何,各路西軍大佬都以西夏蠢蠢欲動為由,要麼不派兵,要麼只是派一些老弱病殘應付了事。

這讓趙佶和姦臣們怒不可恕。

然,卻也無可奈何。

好在,顧誠從江南抽調了射聲軍,和新組建的青鋼軍,北上增援海州。

“還得是兄長啊!”

這讓梁忠賢感動得都快掉眼淚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對不起兄長的事,而兄長每次都以德報怨。

-----------------

“臣有罪,臣有罪……”

高俅叩首不已,心中驚恐萬分。

河東有戰事,江南在大戰,處處都要兵,西軍不出兵,只能調禁軍。

可禁軍……

這兩年損耗的禁軍不少,高俅哪還派得出那麼多精壯禁軍。

梁忠賢焦頭爛額哪會慣著高俅,見高俅派來的又是老弱病殘,不顧義父的竭力反對,毅然捅到了官家面前。

這可關乎到江山社稷皇位安穩身家性命,趙佶驚得立即親自前往檢查。

這一查,驚得趙佶額頭直冒冷汗。

“朕如此信你,你竟敢將禁軍搞成這般模樣,來人,將這廝拉下去打入大牢,著三司會審定其罪。”

“官家……”

高俅第一次見到官家如此暴跳如雷,自覺有愧,嚥下了求饒的話語。

趙佶跌坐在御座上,混身無力。

“啟奏官家,江南大捷!”

李彥走來滿心苦澀,低眉順目道:“顧郡伯連續大敗叛軍,收復處州、溫州、台州和明州,叛軍地盤再一次被壓縮。”

趙佶精神一振,道:“搠封顧誠為潁川侯,其餘有功將士論功行賞,望眾將士再接再厲,早日平定方臘。”

直娘賊的,還是自己這個女婿得力,要不是福金眼明心慧,就要冤枉死這個女婿了。

上個月初,趙佶查明,朱勔打著花石綱的名義,大肆盤剝淮西和江南百姓中飽私囊,為此先後逼反了王慶和方臘。

為了隱瞞事實,朱勔不惜百般陷害顧誠,還勾連宦官林敏和王芳替換顧誠的奏章,遮了趙佶的耳目。

朱勔抄家下獄,單單在京師所查抄的家產,就連趙佶都吃驚不已。

這賊廝鳥居然瞞著他巧取豪奪到了這般地步,這讓趙佶暴怒連連。

趙佶杖斃林敏和王芳,將朱勔腰斬棄市。

蔡京即使是被朱勔所欺瞞,身為宰相沒有及時洞察,降爵一級罰俸一年。

高俅、王黼、梁師成、李彥等人皆有懲罰。

趙佶對顧誠恢復信任。

現在,又發生了高俅這檔子事,禁軍已經不堪重用,西軍也變得不聽話起來,趙佶也就更加依仗顧誠這個女婿了。

-----------------

隨著李綱和宗澤的堅定站隊,二人動用關係,顧誠利用許可權,徵召和抽調了一批官吏士子,安插在各州縣任職。

顧誠重新獲得趙佶的信任,做事更加大膽。

各州縣官員萬萬沒想到,本想捧殺顧誠,結果白白地為顧誠做了嫁衣。

新上任的官吏再接再厲,利用查抄所得,又把顧誠的聲望抬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而這些貪官汙吏、劣紳奸商,被顧誠毫不留情地抄家。

亂世用重典,這些腦滿腸肥靠阿諛奉承上位的官吏,只知道結黨營私盤剝百姓,全部都殺了只有好處,絕對沒有任何壞處。

大宋累積百七十年文風,多的是舉人秀才讀書人,懷才不遇計程車子多如過江之鯽,最不缺的就是當官的人。

掃除了地方上的蛀蟲,換了一批有幹勁的新官員,百姓們得到切實的利益。

新收復的州縣很快就安穩下來,百姓們激情四射地投入到春耕中。

“大總管真是古今罕見的好官啊,不但給咱們分糧食,還可以分期付款購買田地,每年只要一點錢糧,十年後這些田地就是俺的了。”

“這每年分期付款的錢糧,只有租種地主田地租金的一半,老天保佑大總管永遠在位,不然換一個官,又會把咱們的田地收走。”

顧誠、李綱和宗澤商議出一個折中的辦法,用抄沒的大量土地,以市價把土地分期付款賣給百姓,這麼做的好處毋庸置疑。

分期付款購買土地的百姓,只認顧誠。

就憑這一點,足夠了!

顧誠搶先一步堵住叛軍南下福建的道路,讓方臘無路可走。

神武軍利用騎兵之利,令叛軍不敢北上只能重兵固守。

一個貪狼軍配上幾千廂軍,就可以牽制大量的叛軍,這就給了顧誠可趁之機。

三月中旬和下旬,歙州、寧國和衢州,接連三次大戰,重創了叛軍,之後勢如破竹,打得叛軍連連敗退。

到了四月中旬,方臘所佔據的地盤,就剩下杭州府、睦州、越州西北會稽、湖州安吉、武康、德清,以及在官亭湖上縱橫的水行旗包道乙部。

-----------------

三次大戰,丟城失地,叛軍損失慘重。

民心丟失,民心向顧,治下百姓紛紛逃亡。

顧誠下令只誅首惡,脅從不問,這導致底層叛軍也開始逃亡。

明眼人都知道,叛軍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杭州城裡人心惶惶。

方臘已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凌遲明日剮,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這讓婁敏中和祖士遠很絕望。

“罷了,城破之時,自盡便是。”

婁敏中擦拭著手中的寶劍,無論如何都不能被俘。

“左相,有個人求見,說是您的故友!”

“哦,讓他進來吧!”

進來一個年輕人,婁敏中並不認識。

年輕人笑著道:“在下馬擴,見過婁相公!”

婁敏中劍指馬擴,喝道:“老夫寧可死,也不會背主投降。”

“婁相公誤會了,在下奉大總管之命而來,不是要說降婁相公,而是給方聖公指一條明路。”

婁敏中冷哼道:“顧大總管有何明路?”

“大總管說了,天下之大可不止區區大宋之地,貴教完全可以去琉球,去麻逸、蘇祿,甚至是天竺,更遠的歐羅巴去建國,雖說是化外之地,可土族數量眾多物產豐富。

當一個貨真價實的土皇帝,怎麼都比送往京師千刀萬剮要強,婁相公,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