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破城!”
呼延灼大吼一聲,要以實際行動來證明他是無辜的。
可呼延灼看到身邊部曲的反應,心頭一沉。
呼延灼的部曲中,一百騎兵在外側等待城門開啟好進行衝城,三百步卒追隨在呼延灼的身後。
這三百步卒中,沒有一個是呼延灼的原部曲,但也有一半人是出自廂軍,甚至是禁軍。
有秦明和黃信的部曲,也有韓滔和彭玘的部曲。
出身官兵的嘍囉和自願落草的嘍囉,兩者的反應也是不一樣的。
出身官兵的嘍囉,是主將無能戰敗,連累他們迫於無奈當賊。
這些人是希望撥亂反正的,沒有誰願意從一個光明正大的良家子,變成人人唾棄見不光的蟊賊。
自願落草的嘍囉,不是活不下去的流民,就是潑皮混混。
這些人只想吃香的喝辣的,打破濟州城搶錢搶女人就是他們的最大追求。
自願落草的嘍囉,大呼小叫地追隨在呼延灼的身後。
出身官兵的嘍囉,卻顯得有些猶豫,只是被裹挾著,也只能硬著頭皮衝,但畏畏縮縮和滿臉不甘,是顯而易見的。
“殺,破城!”
徐寧一聲怒吼,率領兩百鉤鐮槍衝了上去。
徐寧的家人都在梁山,眼下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梁山不斷壯大符合他的利益。
雖不願破城,但也必須破城。
徐寧率領的鉤鐮槍,都是自願落草的嘍囉,攻城的意願教強烈。
“殺,破城!”
阮氏三兄弟齊聲聲地發出怒吼,率領部曲衝了上去。
三兄弟不用說,肯定要全力幫助天王哥哥破城。
“殺,破城!”
楊雄、石秀、穆弘等首領跟上。
眾首領一帶頭,所部嘍囉不管願不願意,都被裹挾著跟上。
這麼一來,攻城的勢頭也就形成了,頹廢計程車氣也變得高漲起來。
呼延灼這才放下心來,踩著木石和嘍囉屍體,揮舞雙鞭直衝城牆上靠著的一架梯子。
晁蓋沒有直接衝鋒,來到居中的位置,身為主將豈能輕易涉險。
當然,晁蓋更怕的是在攻城時被人下陰招。
在這些首領中,除了阮氏三兄弟,沒一個可信的。
跟在晁蓋身邊的,是孫立、宋萬、杜遷、張橫、鄧飛等首領,除了孫立,其餘幾個人都帶傷。
邊上,還有一個小透明時遷。
“射!”
宗澤見梁山賊進入射程一半,就下令射箭。
守軍的箭雨籠罩向梁山賊,梁山賊的弓箭手也毫不客氣地反擊,一時間漫天飛舞的都是箭矢。
“呼延灼,知府相公已經允諾,只要你撥亂反正殺了晁蓋,會向朝廷力保你無罪有功。”
“諸位來自官兵的兄弟們,知府相公知道你們是被迫的,只要你們現在退出戰場可無罪,砍下一個賊人首級有功!”
“來自官兵的兄弟們,難道你們不想清清白白做人,不想回去跟家人團聚了嗎?”
“這段時間在梁山當嘍囉的日子,難道你們還沒有過夠嗎?
難道你們還要一條道走到黑,讓祖宗無法瞑目,讓親人蒙羞,讓子孫也當賊嗎?”
“平生不識擎天柱,自稱英雄也枉然,聽俺任原的話,準沒錯。”
“來吧,兄弟們,反正吧!”
“來吧,兄弟們,舉起你們的刀,砍下身邊賊子的腦袋,就可以領取戰功,重新做人光宗耀祖……”
任原的聲音一浪接著一浪滾滾而出,壓過了喊殺聲,聽在了攻城的首領和嘍囉的耳中。
這些話語,在魚龍混雜的兩種嘍囉的心裡播下多疑、自保的種子,並且迅速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在相互提防和戒備中,好不容易鼓起計程車氣又開始消散。
“不好,射死那傻大個!”
一干首領急忙大喊,或親自,或組織人朝任原所在的戲臺射箭。
呼延灼已經率部衝到了戲臺所在的城牆下。
“盾牌護住,弓箭手往牆上拋射,其餘兄弟隨我上!”
呼延灼話剛說完,徐寧率部衝來,叫道:“呼延兄,你掩護,我來登城。”
“好!”
呼延灼也不推託,鉤鐮槍攻城是最為合適的,當即指使嘍囉們舉起盾牌擋住城上的箭和落石,指揮弓箭手不斷射箭壓制城頭。
徐寧指揮部曲開始攻城。
鉤鐮槍攻城,帶給守軍很大的威脅。
槍兵們爬上梯子的中央,舉起鉤鐮槍,既能鉤城上守軍,又能將落石擋掉。
箭射、槍鉤,使得顧誠防守的這段城牆變得艱難起來,不斷的出現傷亡。
“小心!”
顧誠一刀砍在一把鉤鐮槍上,可刀盾手握盾的手已經被鉤掉半個手掌,疼得暈死過去。
“扶下去包紮,段哥,讓人端來金汁!”
隨著傷亡增加,顧誠勃然大怒。
既然呼延灼和徐寧的攻守配合得這麼默契,那麼老子直接上金汁,敢問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很快,一隊士卒跟著段景住跑來,端來的不是金汁,而是一個個大罈子。
段景住說道:“汝霖公說咱們這裡的攻擊太猛了,梁山賊有盾牌護著,金汁量少殺傷力有限。
要咱們直接上火油,讓呼延灼和徐寧這兩個逆賊嚐嚐烈火焚身的滋味。”
宗澤見攻城最猛的賊人,居然是呼延灼這個開國名將之後,以及徐寧這個禁軍金槍班教頭,心中的怒意就無法遏制。
“既然是汝霖公的美意,那咱們就代汝霖公給梁山賊送一份厚禮了!”
顧誠也被呼延灼和徐寧激起了怒火。
好心好意讓二人戰場倒戈,未嘗不是給一條康莊大道。
呼延灼和徐寧卻不識抬舉,反而逮著他使勁咬。
既然如此,就別怪顧誠心狠手黑了。
在弓箭手的配合下,徐寧的部曲使用鉤鐮槍鉤了一會兒,就給守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城牆上的防守,已經出現了慌亂和缺口。
徐寧和呼延灼雙雙大喜。
“鉤鐮槍兄弟側邊,弓箭手加快射速,刀手上!”
在呼延灼的呼喝下,弓箭手不顧手痠咬著牙一箭接著一箭往城牆頭射。
鉤鐮槍兵讓出半邊梯子繼續往牆頭上亂鉤,刀手或揹著刀或嘴裡咬著刀,雙手雙腳齊上,以飛快的速度往上爬。
刀手剛爬過鉤鐮槍兵的位置,從牆頭上飛下來幾十個大罈子。
幾十個大罈子在空中飛舞,呼延灼和徐寧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雙大喝:“是猛火油,快撤!”
如果是金汁,有盾牌擋住大半,又有衣甲遮體,傷害在可接受範圍。
猛火油就沒辦法的,濺到哪裡燒到哪裡,根本就撲滅不了。
這幾十壇猛火油,足以將呼延灼和徐寧的數百人覆蓋。
呼延灼剛轉身,一罈猛火油砸在身後的部曲的頭上。
這個倒黴蛋被砸得腦漿迸裂,罈子破碎猛火油四濺,濺了呼延灼一頭一背。
呼延灼嚇得魂飛魄散,猛地一腳踹倒身前的部曲,亡命地往外跑。
甚至雙鞭開道,將擋道的嘍囉砸得腦漿迸裂。
此時,在呼延灼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跑,跑得越遠越好。
千萬不能讓任何火星子濺到,一旦濺到,那就慘了。
呼延灼可不想被烈火焚身,落了個屍骨無存挫骨揚灰的下場。
當聽到身後大火的燃燒聲,賊兵的慘叫聲,呼延灼更是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
也恨不得橫掃千軍,將眼前所有的障礙都掃除,好讓他逃出生天。
“跑啊!”
徐寧雖然沒有被猛火油濺到,但跑路的速度並不比呼延灼慢。
鉤鐮槍在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徐寧硬生生在部曲中殺出一條路,將烈火留在了身後。
戰敗投降的人,骨子裡就是貪生怕死,這點還真比不上梁山的一些純粹的綠林好漢。
“哈哈,這就是所謂的梁山好漢義氣為重,為了活命,兄弟該殺還得殺!”
擎天柱任原的聲音又滾滾而出,如驚濤拍岸,拍在了梁山賊的心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