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畫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滿腦子都是怎麼先扳倒柳玉質,再扳倒李良娣,獨霸王爺後院的念頭,乍然一聽到這聲音,還沒反應過來。

“嗯?”

柳玉質笑眯眯的,正想說什麼,突然還是改了口,擺擺手,道:“沒什麼。”她頓了頓,轉頭看向錦韶寒,“王爺,今日您親自坐鎮,怎麼來請安的也只有趙小妹妹,趙大妹妹和妍容妹妹她們怎麼還沒來?莫不是昨天夜裡伺候王爺太辛苦,今日早上還沒起呢?”

“……”

錦韶寒瞪了柳玉質一眼,對她的揶揄有些惱羞成怒。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縱情聲色沉迷女子的人,一心一意都是如何和七王爺爭奪皇位,這陣子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已經很久都沒去找過那幾個侍妾瀉火了,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刻,他哪有心思去做那檔子事?

要不是因為柳玉質一定要他今日前來坐鎮,他早就出門辦公去了,哪裡還有工夫坐在這裡看柳玉質怎麼使手段彈壓他的小老婆。

他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從柳玉質的話裡聽來,倒像他是個十足十的色中餓鬼了。

不過旁的也就罷了,柳玉質說的話雖不好聽,但說來說去,也是因為李良娣趙孺子等人著實不把她這個王妃看在眼裡,他往日即便知道侍妾們不服柳玉質管教,但到底沒真正面撞上過,思及此處,錦韶寒對那幾個小妾不禁生起了幾分怒氣。

他是對柳玉質不好,但那是因為他可是柳玉質的夫君,再怎麼說,柳玉質那也是他明媒正娶三媒六娉娶進來的妻子,豈是這些出身低賤的小妾們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欺侮的?

更不要說他本人親自坐鎮,那幾個人也敢拿喬!莫不是他先前太寵著這幾個女人了,叫她們忘了自己的本分,也忘了她們的身份?

錦韶寒沒說話,臉色也冷了下來。

跟在趙小畫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名叫聽春的是個伶俐人,她先前是趙小琴手下的,後來趙小琴想法子把妹妹弄了進來當幫手,說是說親姐妹,也藏了自己的小心思,怕妹妹也對自己不利,又看聽春聰明,就假借關照妹妹的名義,把聽春撥到了趙小畫手下。

趙小畫見聽春果然能幹,時常帶在身邊,只是不知這聽春其實是她姐姐派來監視自己的細作。

聽春察言觀色,看錦韶寒面沉如水,知道王妃這一句話他聽進去了,恐怕會遷怒到趙小琴她們身上,趁著王爺王妃沒注意,忙不引人矚目的悄悄退了出去,打發一個小丫鬟去請趙小琴等人前來,自己又悄悄進去,沒事人般站在趙小畫身邊。

趙小畫也聽出了柳玉質話裡的意思,很是忿忿不平。

她雖是個舞姬,可因為從小天生麗質,是被當做送給達官貴人的貴重禮品好好培養起來的,正經人家的小姐們也未必過得有她嬌生慣養,此時李良娣她們還沒來,柳玉質也似乎沒有要喚她起身的意思,早已經跪得雙腿發麻,痛苦不堪了。

當著王爺的面,她偏還不能有所置喙,只得生忍著,不禁也在心裡偷偷埋怨起姐姐和李良娣她們起來。

柳玉質臉上笑容依舊,慢條斯理的喝茶,把底下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聽春的小動作自以為隱蔽,其實她也是知道的,不過她沒有阻止。因為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

敲山震虎,老虎不出來,怎麼敲?殺雞儆猴,雞雖然到了,可猴子沒見著,也不會吃到這個教訓。

她今天就是要來個下馬威,務必一次性就要震住這一群不安分的,以後都給她老老實實,夾緊了尾巴做人。

她可沒功夫一個個逐個擊破打臉過去。

果然,聽春派了小丫鬟回去通風報信沒多一會的功夫,外頭就傳來了腳步聲,未見其人,先是一陣香風撲面迎來。

緊接著,幾個身穿華服的女子蓮步輕搖,魚貫而入。

當首的是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裳的女子,她意氣風發,眉目豔麗,看著和趙小畫有幾分相似,正是孺子趙小琴了。

而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身著月白素色、妝容清淡的女子,她長相不過秀麗而已,但面容沉靜,透著一股溫婉賢淑的氣質,一看便知才氣斐然,這個,自然就是不顯山不露水,心機手腕卻都是一等一的李妍容了。

“王爺、王妃,妾身早兩日因偶感傷寒,身子有些疲乏,又恰逢王妃娘娘才出了月子不久,王爺又因公務繁忙,不在府中,就斗膽偷懶,早上晚起了一會子,倒教王爺、王妃在這兒等著了,實是妾身的不該,妾身自請降罰。”

一進來,趙小琴還沒說話,李良娣已經將一半身子掩藏在她身後,福著身子跪了下去,低眉垂目,對著錦韶寒滿口自責。

光這一個舉動,柳玉質就知道李良娣比趙小琴難對付多了。

為何?既然聽春出去通風報信了,那麼想必李良娣和趙小畫都知道了錦韶寒不悅的事,在這種時候,自然是誰出頭,誰就是拉錦韶寒仇恨的那個,所以她雖然品級比趙小琴高,卻刻意走在她身後,穿著也素的很,好讓趙小琴替她擋一擋。

而趙小琴囂張跋扈雖比往日裡收斂了一些,但依然眉飛色舞的,顯然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在她心裡,她可是皇帝親自賞給錦韶寒的,真要論起出身來,她可比李良娣更有資格。

是以她依然穿金戴銀,滿頭珠翠,甚至其中有許多違背規制的釵環,還大喇喇的走在最前頭,以示她在這群小妾中,是地位最高、最受王爺寵愛的那個。

但這會子她聽李良娣先聲奪人,又瞧見錦韶寒神色確實不好看,也只好跟著跪了下去,不情不願的開了口:“請王爺、王妃責罰。”

見為首的兩人都跪下請安了,其餘的妾侍們自然也不敢再拿大,呼啦啦跪了一屋子。

“請王爺、王妃責罰!”

柳玉質見狀,拿手帕掩了掩嘴角,輕聲道:“無妨,早一陣子本妃坐月子,你們確實不便前來請安,這習慣嘛,養成了就難得改,不算什麼大事。”

錦韶寒聞言,倒有些奇了,聽柳玉質這話裡的意思,怎麼像是打算把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可聽著怎麼又刺刺的?

“不過呢,習慣不好,改了就是,可有些事兒啊,本妃不在意,傳了出去,丟的是王府的臉面啊。”

柳玉質陡然話鋒一轉,聲音也冷硬了不少。她的目光釘在穿著紅衣跪在地上一群人中最為顯眼的趙小畫身上。

“趙小畫,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