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激將法對你這麼好使。”海葵調侃道,說來說去他還是很在意她之前的那句話,這一路以來都提了好幾遍了。
夏侯羿卻不以為然:“什麼方法都不可多用,用多了,對手就對你的招數就瞭如指掌了。”
“瞭如指掌”這幾個字倒是提醒了海葵,還有夏侯羿剛才說的內部瓦解,也深深地啟發了她。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心裡面一個新的計劃成形了,後來越想越覺得可行,也許這是這場較量的關鍵所在。
“葵兒,你怎麼了?”夏侯羿為她突然陷入沉思感到奇怪不已,“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羿哥哥總是這麼自信嗎?”海葵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我師父說過,對弈一開始領先的時候,千萬不要以為你自己瞭如指掌,興許只是對手給你虛晃一招呢?”
虛晃一招?她究竟想到了什麼?夏侯羿總覺得從她剛才失神到回過神來,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了大轉變。她所言似乎有所對映,反正有些不對勁,這番話又在暗示點什麼,卻為何又不明說出來?
“葵兒說的對手是誰?是鍾離昊,還是你自己?”
海葵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沒有具體指誰,只是隨便說說。”
怎麼可能是隨便說說,來虛的是吧,在敷衍我?夏侯羿見她不願說有些惱了,繼續問道:“那葵兒認為遇到那些虛晃一招的人該如何應付?”
海葵一愣,知道夏侯羿起了疑心,便回道:“攪局。”卻還是沒有明說。
攪局?難道她想到了應對鍾離昊的方法,是什麼這麼神秘呢?“那葵兒準備如何攪局呢?”
“這……”海葵閃爍其詞地回道,“我在說棋局,你想哪去了?”
夏侯羿心中不滿道:“這麼說,葵兒覺得我不可信?”
“羿哥哥,你別想多了。”海葵對他擠出一點笑容,說道,“我的意思是,對弈最怕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還在掩飾?笑得這麼勉強,也不想想她根本不會說謊。夏侯羿難掩失落,這麼說來,她的計劃中是沒有我了,她為何要提防我?
夏侯羿意識到,剛才他們話還說得好好的,問題出就出在“瞭如指掌”那句話。如果不把她的身份之謎解開,那麼這些問題就永遠找不到答案。他也不再逼問,只不悅地暗示道:“對弈沒到最後一步,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
可不是嗎?勝負的關鍵一步也許就在於今晚,可是誰知道結果會怎樣呢。海葵也沒太注意夏侯羿的口氣,她還在想著剛才那個突發奇想的計劃,便也不再多說,策馬加速繼續奔跑,夏侯羿一見,急忙策馬追上。
二人一路停停走走,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等到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才趕到軍械監,他們躲在暗處觀察了一下地勢,離軍械監不遠處就是軍營,軍營附近有一個很大沙湖作為水源供給。
夜幕降臨時,他們兩個把馬藏起來,遠遠就能看到軍械監燈火通明,四周還有不少士兵巡視。二人躲在附近黑暗處觀望,等待時機。接著夏侯羿拍了拍海葵的肩膀,暗示她跟著自己走,他們先是等待機會躍上了兵器倉的屋頂上,小心揭開瓦蓋一看,只見裡面的箱子倒是封得嚴實,什麼都瞧不見。
盯著兵器倉門口看了一會,夏侯羿悄聲問海葵道:“你有沒有發現,那些人出入都是兩手空空的,這說明什麼呢?”
“說明……”海葵想了一下,說道,“你是想說,兵器倉是空的?”
“嗯。”夏侯羿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呢?”海葵狐疑地自語道,又見夏侯羿做了噤聲的手勢,一探頭就看見幾個工造官圍著一名統帥迎面走來。
只見其中一位工造官對著中間那位統帥模樣的人說道:“陸將軍,這聖上遲遲不撥銀子過來,太子又催得急,這可怎麼辦才好?”
陸將軍說道:“大匠,聖上和太子兩頭用力,你難做我也難做。這樣吧,先把地雷供上,應了燃眉之急再說。太子說了,明天之前務必把地雷如數交付。”
地雷?海葵暗忖道,羿哥哥料事如神,那開戰地點果然放在了石碑陣裡,地雷想必就是用來埋在石碑陣裡的吧。
大匠為難地說道:“陸將軍,這不僅是銀子的問題。您是老將,您是知道的,軍械監也得聽朝廷的,無論要製造什麼兵器和炮彈,都得如實呈上奏摺等聖上的聖旨下來才能生產,如今這地雷的數量恐怕已經超出了皇上的批覆,如若被發現,誰來擔這個責呀?”
“書生意氣。”陸將軍教訓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太子現在是主帥,你我有什麼權力抗帥令?至於擔責,這是回去之後的事情,現在想多了也沒用。”
“可是,聖上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
陸將軍打斷他道:“大匠,我陸鹿把話放在這裡,除非聖上有明確的聖旨下來,說不許開戰,否則,任何違背主帥命令的人,本將都會報給主帥軍法處置。”
“唉……”
大匠嘆了口氣,剩下的話還沒說,遠處就連續傳來了幾陣“轟隆”的巨響,地上有些強烈的震感,夏侯羿和海葵在屋頂上直晃,屋頂上瓦片有塌陷的危險,說時遲那時快,夏侯羿反應敏捷,一下用手護在海葵的後背,運氣使兩人齊齊飛落到地上。
這下,他們二人都曝光在了燈火之下,還是夏侯羿反應快,沒等他們追過來,就立馬拉著海葵往沙湖邊上密密麻麻的沙柳叢跑去,跑遠了才聽到後面有人大喊:“有刺客,追刺客!”
他們用輕功跑了很遠,後面的追蹤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只聽見海葵氣喘吁吁地說道:“我走不動了。”夏侯羿才放開她的手,他們停了下來。
海葵彎腰雙手叉在膝蓋上,邊喘著氣邊說道:“羿哥哥,你潛入沙湖逃走吧,不要管我了。”
夏侯羿卻望著她篤定地說道:“我不會自己一個人走的,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便不走。”
“好。”海葵知道說不過他,再說下去也是徒然,“那就一起走。”
夏侯羿拉著她的手離開,只聽見海葵猛地蹲在地上,“啊”地輕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