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葉楓用鑰匙開門，換上拖鞋走進自家的客廳。
“你回來啦，哥哥。”穿著圍裙的葉梓從廚房探出頭來，“去洗手，咖哩馬上就做好了。咖哩牛肉哦。”
“牛肉？”葉楓走向洗手間，“咱家冰箱裡沒有牛肉了吧。”
“我、我今天去超市買了點。”
“哦。”
十分鐘後，葉梓把兩盤澆著濃郁香氣的咖哩牛肉飯端到了餐桌上，葉楓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鮮嫩的肉質、入口即化的口感讓他不禁連連感嘆：“這絕對是我吃過的最好的牛肉。”
“嘿嘿，那可不，是高階牛肉呢。”
“高階牛肉？”葉楓眉毛一挑，“很貴吧？多錢一斤？”
“呃...”葉梓暗暗叫苦，她說漏嘴了，“沒什麼，”她若無其事的說，“正好趕上超市打折促銷，嘿嘿，你就吃吧。”
“高階牛肉也促銷？行吧。”
見事情糊弄過去了，葉梓鬆了口氣，如果被哥哥知道他吃的牛肉是上官明特地送過來的，葉梓可以肯定，葉楓一定會失去控制，分分鐘對上官明動手。
“今天都忙啥了？”葉梓問，“還在調查那個女高中生的死亡？”她其實並不感興趣，只是找不到其他的話題而已。
“沒有，今天忙了一天魏大勳的事情。”
“魏大勳，就是那個幾天前突然暴斃的企業家？”葉梓說，“他的死，似乎在熱搜上逗留了好幾個小時呢。”
“嗯，如果事發當時的影片被公佈的話，熱搜一定會癱瘓。”葉楓回想起魏大勳死亡的恐怖畫面，突然有些不想吃飯了，“我還是別向你形容了，總之很噁心。”
“好吧，哥哥都覺得噁心的事兒，你還是別告訴我了。”
安靜的吃了一會兒飯，葉楓突然響起了魏大勳名片夾中的那幾張購物小票了，不知為何，他對這個東西有些莫名的在意。
“對了，啊梓，你對811便利店有了解嗎？”他問。
“811便利店嗎？”葉梓說，“好像咱們小區裡也開了一間，去的人還滿多的，據說裡面的特色食品都滿好吃的。便當啊，飯糰啊，甜品啊，烤串——”
“便利店還買烤串？”
“——當然啦，啥都有的，還買藥妝品呢。”葉梓說，“好用還不貴，我買了不少藥妝品呢，嘿嘿。”
“就知道亂花錢。”
葉楓伸手颳了下妹妹的小鼻子，葉梓可愛的做了個鬼臉。
“哥哥，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我在魏大勳的名片夾裡，發現了幾張811便利店的購物小票。”葉楓說，“隨口一問而已。”
葉梓好奇的問道：“大老闆還自己去便利店買東西呢？看來他很閒丫。”
“誰知道呢，他一個五十多的成功大老闆，偏愛荔枝口味，也是醉了。”
“是嗎？哈哈哈，真是意想不到啊。就和哥哥討厭吃海帶一樣。”葉梓笑著說道，“人人都喜歡的海帶湯，你硬說喝起來像是馬尿。”
“真的像馬尿啊。”
“才不是呢。”
針對魏大勳詭異暴斃的調查工作，實際上只持續了一天。之後的幾天裡，葉楓和張芷晴正常的上下班，每天的工作時間就是坐在工位上發呆。
樣子已經做到了，魏大勳的事情也就這樣算了。至於他的公司和財產如何分配，是不是會人腦袋打成狗腦袋，就和nhd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公眾對魏大勳暴斃事件的關注度也在急劇下降，一個有錢人的死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死與不死，這個世界又不會發生什麼變化。
至於為什麼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突然想要用火洗臉，除了極個別人感到好奇外，絕大部分的人要麼不知情，要麼不在乎。
葉楓知情，但是他不在乎。
這幾天，葉楓都在反覆的觀看王欣怡暴斃時的畫面。
得益於人手一臺高畫質攝像的手機——花蓮高中明令禁止學生帶手機，但是漏網之魚從來都不會缺少——葉楓可以從多個角度來檢視慘劇發生時的一幕。
雖然已經看過上百遍了，但是每當影片中王欣怡的大腿骨崩裂出來的時候，葉楓都會感同身受的打一哆嗦。
這一幕太震撼，也太血腥了。
看了這麼多遍，葉楓試圖用邏輯分析這一慘劇發生的內在原因。從王欣怡的面部表情上，葉楓看不出太大的異常，這個小姑娘實際上就沒什麼表情，她的眼皮微微有些耷拉，有種半睡不醒的疲憊感。
她渾身上下都是汗，油亮亮的，像是裹了一層水衣。王欣怡的身上穿著一套運動服，她並沒有佩戴耳機，也就排除了她當時可能被人脅迫的可能性。
毫無疑問，她是根據自主意識在行動，在奔跑。
葉楓專門查了查相關資料，張芷晴說的沒錯，人體具備自我保護機制，正常人在非極端環境下，是很難將自己活活憋氣憋死，也很難會把自己活活累死。
毫無疑問，在場地上上體育課並不算是極端環境，也就是說，發生王欣怡的慘劇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小機率事件發生了。
而且葉楓還有另一個小小的疑問，為什麼花蓮高中會用喇叭公放國外偶像男團的歌？為了學生們的興趣愛好著想嗎？
在一個個事發當時的影片中，葉楓能夠隱約聽到一段旋律，讓他無比厭煩的動次打次的bgm。一開始他並沒有留意，以為是拍攝者正在聽著音樂。
但是在每段影片中，他都聽到了這段音樂，他意識到並不是拍攝者的問題，而是場地上放著這段音樂。
張芷晴見多識廣，聽了幾句，她就知道這首歌的來歷。
“是ldb的熱門單曲啊。”當葉楓向她詢問的時候，張芷晴回答道，“這首歌最近很火的，都屠榜了。你沒聽過嗎？”
葉楓一臉蒙：“沒聽過。ldb是什麼意思？led的兄弟產品？”
“不是，是男團的名字，全稱是littledancingboy.”
葉楓一愣：“跳舞小男孩？也太不會起名字了吧。”
“切，你管呢。這個組合最近火的說不得碰不到的，葉楓，你可能沒有留意，在王欣怡的臥室裡，有一張大海報，就是他們的。”
葉楓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是嗎...就算我看到了，我也不知道那幾個長得像是娘們的小夥子是幹嘛的。”
“切，好酸哦，你是羨慕人家長得帥又年輕，還受年輕女孩的追捧。”
“你把我說的也太膚淺了吧。”
張芷晴冷哼一聲：“你本來就是個膚淺的人。”
“行吧，你愛咋說咋說吧。”葉楓聳肩說道，“話說學校會公放偶像男團的熱門歌曲嗎？”
“可能是人家學校的特色呢。”
“有些奇怪。”葉楓說，“我和花蓮高中的人聯絡一下吧。”
“就為了弄清楚為什麼播放ldb的歌？”
“不行嗎？”
“可以，反正是花你自己的電話費。”
“沒事，大王能報銷。”
“......”
葉楓真的給花蓮高中的工作人員打去了電話。對方雖然對葉楓提出的問題有些詫異，但還是很快給予了回覆：
“我已經詢問了當天在廣播室的值班人員，並沒有發生您所說的情況，葉警官，那天下午學校的廣播室，並沒有播放一首ldb的歌曲，事實上，我們學校沒有播放流行歌曲的傳統。”
既然不是學校的廣播室放的音樂，那又是誰放的？
葉楓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將其歸因於某個喜歡ldb男團的女生，在上體育課的時候帶了個藍芽音響聽歌。
話說這樣做的話，老師不會阻止嗎？
葉楓不清楚現在的高中和他那時候還一不一樣，他上高中的時候，別說是藍芽音響和手機了，就算是休閒益智的象棋，被看到了也只有被沒收的份兒。
葉楓還記得他高中時候的班主任沒收了他一本典藏版的書，沒過幾天，葉楓去教師辦公室的時候，就在另一位老師的書架上看到了自己的那本書...
葉楓不禁發出一聲感慨：“現在的孩子哦，尤其是這群零零後，真的是搞不懂啊。”
張芷晴揶揄道：“你這個三十多歲的老人，當然不能理解這些小年輕了。”
“我剛過三十。”葉楓說，“不過三年一個代溝，確實，我不能理解這些小孩們的思維，活著不好嗎？”
“嗯...”張芷晴沉思了一下，“我不覺得王欣怡的死是自我了斷。”
“那還能是啥？”葉楓看向她，“別人慫恿的？就算是別人慫恿的，也得王欣怡自己最後下決斷。”
“我這幾天一直在思索這件事，和魏大勳的暴斃一樣，我完全找不到他們這樣做的理由。”張芷晴眉頭微蹙，“一個人如果選擇自我了斷的話，至少得有個理由吧。”
“需要嗎？”
“當然需要。”
“說不定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葉楓說，“不想活了，就不活了。可能魏大勳和王欣怡都是執行能力比較強的人吧，想到什麼做什麼。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