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天聽見說話聲,也幾步跑到跟前,吩咐道,“都躲遠點,這是死氣化煞,會妨礙活人!”

一把又一把硃砂粉丟進火中,那些白胖的蛆蟲跟爆豆子一樣噼噼啪啪的炸裂開,留下黃白混合的黏液,更臭了幾分。

看熱鬧的債聽說妨礙活人之後已經快速閃開,樊小天也機敏,沒有被飛濺一身噁心液體。

老仙回到院內,凌空畫符拍在靈棚裡面的棺材上,最後交代郭有道,“靈棚抬出院子,立刻發喪!”

前後根本沒有搭理丁河祿一句話。

鬧出這樣的事,丁河祿也不嘴硬,非要對得起兄嫂一家,非要在院中傳送他們唯一的子嗣了,老實的躲到了一邊,讓郭有道把靈棚快速的移到了大門口外面。

就在他們小心移動棺槨的時候,並沒有釘上棺材釘的蓋子咣噹一下落在地面上,裡面的屍身暴露出來,還好郭有道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反應神速。

第一時間就用白布遮住了棺槨,保證了屍身不見三光,沒有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靈棚重新搭建起來的時候,我趁沒人注意,朝棺槨裡面看了一眼,屍體被收拾的還算說得過去。

雖然沒有我們做的仔細,但看得出,也是用心請了專業的人過來,把缺少的頭部補全了。

只不過看上去更加怪異,好好的一個人身躺在棺槨裡面,露出來的面孔卻是一個紙人的樣子。

慘白的白紙,用彩筆畫上的眉眼和口鼻,鮮紅的腮幫子和嘴唇看著就很不對勁。

好在眼睛是畫的閉上的,這種做法很簡單,沒有我家過硬的手藝,就只是用紙條編出一個空心的藤球形狀,外面糊上白紙,五官畫上去,就算補全了屍身的殘缺。

樊小天看見我在棺材跟前看了一眼就轉身朝後院那邊走去,好奇的也跟上來,他身上的老仙已經離開,我不想問剛才來的是哪一家。

畢竟五家在他家是神通廣大的老仙,在我這就沒有一家不是仇仙的,特別是黃皮子一門,我可不是一星半點的煩他們,而是已經有些恨了。

樊小天也自覺,對這方面並沒有多說。

丁河祿還算通透,這會見我們兩個朝後院去,也緊跟在後面,剛剛的事要不是我們出手,還不知道會鬧到什麼時候,他親爹會不會直接就在自己家院子裡被這詭異的一幕活活嚇死!

前面院子陰氣就已經十分厚重,到了後院,更是一種只有我們能感受到的死氣如有實質的圍繞在周身前後。

後院都是一些農家常見的蔬菜,很容易就能看到位置明顯的那口枯井。

我一直走到井邊才站住腳,不是因為我發現了什麼,而是段佳佳此刻就站在我身旁,別人看不見,但我看得清楚,她見到我的時候,好似還微微輕點了下頭,像是在與我打招呼。

丁河祿走上前,就站在段佳佳的身後,開口問我,“兩位剛才不知道是你們,言語上有些不周到,千萬別怪,我家這事多謝你們出手,不知道後面還會不會發生其他不好的事情?”

我沒有樊小天有經驗,這會他直接開口說道,“你自己對此再清楚不過,還用我們多說嗎?”

“小兄弟給指條明路吧……”

既然事主開口,我們也沒有擺譜,樊小天說道,“我們管管可以,但有的已經形成,我們沒能力扭轉,後面如何你要事事聽我們的安排,能做到嗎?”

“能,只要保我家不再有人無端離世,我願意事事聽兩位安排!”

他們都沒有想到我直接開口說道,“有你兄嫂和你母親的照片嗎?”

丁河祿一愣,隨後好像明白了什麼,開口說道,“有,在屋裡,這邊!”

我們跟在丁河祿後面朝前院走,段佳佳看到我就跟在我後面,還悄悄跟我說,“你家兩個院子我都進不去,這裡陰氣和死氣重,我待著舒服就過來了。”

上次見面她就說過,我家全陰堂單那邊,她受排擠回不去,阿婆那邊又有防護,她更加進不去,只能自己找地方貓著,也是怪可憐。

我現在並不怕她,便沒有開口驅離。

丁家老二帶我們去的是曾經丁河壽一家的房間,現在這裡已經沒有活人居住,取而代之的而是最近過世的娘三的簡易靈堂。

屋子裡面顏色鮮豔的東西都已經被收了起來,裝飾著白帆,一張簡單的小櫃子清理出來,上面並排擺放著三張照片。

進來後,我和樊小天臉色就都是一僵,沒錯了,我清楚的見過那張帶著陰冷笑意的臉,當時就是她在秀英身後想要動手要了秀英的命。

那女人正是當初在玉米地裡鬼打牆困住我們的吊死鬼,原來她正是丁家的老大媳婦。

她的命運確實可憐,不過與我卻並沒有什麼關係,她還對我們充滿了惡意,傷了秀英,我對她真的同情不起來。

樊小天的視線可都集中在另一張照片上,那上面是一個和丁河祿有幾分相似的男人,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農村,面板有點黝黑的中年男子,那天晚上樊小天可是先後兩次見過這個坐在河邊小板凳上夜釣的男人。

我們之間只有一個眼神的交流都沒有說話,不過卻已經確定了彼此的疑惑,我們都證實了,找到出處了,可我們並沒有就此準備直接離開。

丁河祿問道,“兩位,“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我們幾個都很默契的轉身出了這處房間,這個房子裡面的一切都給人一種不能忽視,幾乎抗拒不住的壓抑感覺。

我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始終跟在我身邊不遠的段佳佳。

她來了丁家時間比我久,又是陰魂,知道的應該不少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終歸上了我的堂口,即便沒有得到過供奉,依舊開口對我說了幾句話。

“這宅院有人動過手腳,家中男子都會意外慘死。”

聽了這話我心中就有疑惑了,男子會慘死,那為什麼最先走的是丁家那個老太太,後來丁河壽的老婆也上吊變成了吊死鬼呢?

丁河祿現在卻還好好的活著,還有丁老頭。

隨後段佳佳就朝著腳下的地面指了指說道,“陰宅上蓋陽宅,活人不安,運勢低。”

我自己低低的唸叨了一句,看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哪裡被動了手腳呢?”

段佳佳直接朝另一間屋子走了進去,她是魂體,可以直接穿過門板,我卻是抬手推開了木門,進去才發現,這裡是丁老爺子老兩口居住的屋子,屋裡都是一些老式的傢俱。

段佳佳就站在外屋房梁的下面,頭高高的抬起,一言不發的看著頭頂上正對的房梁,再不開口,什麼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