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突然離去

從初三到十五，這近半個月來，雷鳴總在忙碌完一天工作後，於夜色闌珊時不知不覺將車子拐進這個小區。坐在車窗內透過街燈，仰望著公寓樓裡某一處視窗，遙思裡面的佳人正在做什麼。她應該很無聊吧？腿折了只能躺著或者坐在輪椅裡。不，或者對小夢來說，她根本就不無聊，她可以閱讀，可以碼字，可以看電視，只要有這些，她就會十分滿足了。哎，她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傻女人，可是她的心靈世界反倒比許多愛忙忙碌碌的人富足，不是嗎？其實，真正無聊的人是他。堂堂天馬集團總裁，一個總是被明星美女包圍著的有魅力的成功人士，居然跑來為一個少婦蹲守。

是的，“少婦”，她已經結婚了。想到這，他的心就隱隱作痛。他查過孟飛的資料了，事實上，不用查，一開啟電視也知道孟飛是誰。又年輕又帥又多金，他拿什麼與他比？他第一次覺察到挫敗。或許目前他比孟飛更佔優勢的只有金錢了，但孟飛還那麼年輕，從各方面看他都是一支潛力股。不過有件事情他倒覺得奇怪，為什麼孟飛不自己買幢別墅呢？以他目前的資財，買幢別墅讓小夢住綽綽有餘，為什麼還要住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小區內，而且還是租的？如果換作是他，他一定讓小夢享受到最好的物質生活。

這樣一想，雷鳴又萌發了幾分自信。或許，不能純粹做表面上的比較。在孟飛與小夢相處過程中，一定有些什麼漏洞是他還沒有發現的，兩人生活相處久了，總有些環節比較薄弱吧。或許他可以在這方面下下工夫。如果可能，他根本不在意小夢曾經結過婚。只要可能，他都想嘗試。

可是他不敢上去直接探望小夢，一來不知見面可以說些什麼，二來害怕小夢拒人千里的尷尬目光。有些事情，直接表白、辯解、剖析都是沒有用的，更有效的方法是直接去做。

夜深了，已經十二點了，他所關注的那個視窗內的燈光也熄滅了，她睡了，他也該回去了。回到空蕩蕩的奢華的別墅，倒杯紅酒，品味孤獨的滋味。一個人也不錯，他希望回家的時侯不要再看見紀霏兒坐在門口等他，最近一段時間，紀霏兒知道小夢結婚後，總是一得空就跑來侯在他的別墅外或者將他堵在公司裡。今天，應該不會了吧，聽紀霏兒嘟囔過，應該是去上一個什麼元宵晚會的通告了吧。

他發動引擎，準備離去，方向盤打了個彎，卻再回眸一瞥裡忽然發現小夢的身影。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人，小夢和護士小陳和保姆李嫂三人一起出現在小區門口，神色焦慮不安。李嫂上前招手打車，可惜過往的計程車都載了人，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到。這麼晚了，她們這是要上哪去呢？

他很快將車穩穩地停在三人面前，跑下車問：“這麼晚了，要去哪裡？孟飛呢？”

杜小夢看見他，就象溺水的人抓住了棵救命稻草，哭道：“我爸在洗澡時突然倒下了，說是腦溢血，危險得不得了，我趕著去醫院呢。可惡，我的腿摔傷了，沒辦法開車，孟飛又不在家，我……我……”小夢喘著氣，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雷鳴忙開啟車門：“別急。哪家醫院？我馬上送你們去。”雷鳴扶過拄著柺杖的小夢，將她扶上車，然後迅速回到駕駛座。

杜墨然正在搶救室，情況很糟糕！阮香芹、林果子、朱珠每個人臉上都罩了一朵烏雲，阮香芹更是默默垂淚。杜小夢挽住她的手臂，陪著她一起哀愁。

“孟飛呢？孟飛去哪裡？”林果子忽然問，他的語氣裡似乎有點責怪這種情形下孟飛居然沒有出現。

小夢象驚醒一般解釋：“他去香港參加賽馬了。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朱珠拉拉林果子的袖角，搖了搖頭：“誰想到那麼碰巧呀？若孟飛哥哥知道了，斷然不會不回來的。”林果子聽了沉默下來，半天又嘆了口氣：“最好爸爸好了，他不用回來。”說完又覺得此話怪怪的，於是有些訕訕的。

沒想到手術室的門卻很快開啟了。小夢心裡咯噔一下，不詳的預感象烏鴉的翅膀一下子籠罩上來。隨後出來的醫生摘下口罩，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我們已經盡力了，節哀順便。”

“不！”阮香芹尖叫出來，她趴在蒙著臉的杜墨然身上，嚎啕大哭。林果子與朱珠也哀哀地哭起來，只有小夢沒有哭。她睜著大眼睛，好象被雷震到似的呆呆的，雷鳴與陳如玉、李嫂不放心地看著小夢。

果然，不過幾秒鐘，小夢象想明白了什麼似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雷鳴眼明手快，上前扶住小夢癱軟下去的身子。

“小夢，小夢，醫生——醫生——”林果子和陳如玉叫了起來。

“有沒有什麼魔法，可以在睡了一覺之後，將所有不幸的事情完全改變？”這是小夢醒來後，對雷鳴說的第一句話。她思索了許久，才想起來昏倒前發生的不幸，然後她悽婉地笑了一聲，仰起可憐兮兮的小臉這樣問雷鳴。

雷鳴頗心酸。他沒有回答，而是拿起那瓶熱開水為她衝了一杯即溶奶茶。他將它端到她的手上，溫柔地命令：“喝了它。為了你爸爸，你要更好的活著。將他那份精彩也一起活出來。你爸爸是最疼愛你的，你若不好好保重自己，只是會讓他走得更不安心。那才是真的不孝。”

眼淚迸落了，小夢哽咽道：“我……我已經很不孝了，我居然不知道爸爸有高血壓，居然不知道，我們全家沒有一個知道，這多荒謬。我就是不孝，我該死！該死的是我。”

小夢抽打自己耳光，雷鳴緊緊抓住她的手，憐惜地將她摟進懷中。脆弱的小夢終於趴在他的肩頭嚎啕大哭。

“你幹什麼？”一聲渾厚的斷喝伴隨著一下粗暴的拉扯：“別趁人之危。”

小夢忙抓住哥哥的手臂：“別，哥，他是好人，他是我朋友，你別為難他，都什麼時侯了？別鬧行嗎？”

“你沒事吧？”林果子轉而用關切的語氣溫柔地看著妹妹。

小夢搖搖頭：“我能有什麼事？香芹媽媽呢？她沒事吧？”說完眼淚又落下來。

“哎，”林果子嘆口氣：“也昏死過幾次了，哭了又昏，昏了又哭。這事太突然了，任誰都接受不了。”喉嚨哽咽住，他強忍住眼淚。

“快，扶我下去，我要去看爸爸，我要去，快。”小夢自己粗暴地去挪動傷腿。林果子與雷鳴急忙制止住，幫忙著攙起小夢。

那瓶手邊茶，小夢到底顧不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