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什麼陸老闆,你找錯人了。”

我冷著臉打斷了林毅的敘述,又轉身對警察說話。

“我不認識這個人,也不認識什麼陸老闆,我懷疑他是事情敗露了在推卸責任,還請你們仔細調查。”

那警察的態度有點不耐煩。

“真不認識?”

“不認識。”

“要不然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你身邊有什麼朋友認識的人?你自己再合計合計好吧,別到時候帶去了你們又得求爺爺告奶奶地來撈人。”

這話說得實在不怎麼好聽,我皺了皺眉,心裡有了點火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入室搶劫、強間未遂不是屬於刑事案件嗎?什麼叫我自己考慮清楚了?難道我說不追究,你們就真不追究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被脅迫的呢?如果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氣得不行,聲音都急躁了些。

那警察依舊是一副十分不高興的樣子。

“那你有嗎?”

“什麼?”

“有就說啊,戲那麼多幹什麼,行了,還要說什麼一次性說完吧,我聽著呢。”

那警察的態度甚至有些吊兒郎當,若不是身上還穿著一身制服,我幾乎要懷疑眼前人的身份了。

這實在不像是什麼人民公僕,反而像是街頭混混。

“我要起訴他。”

“起訴?行啊,律師是你自己聯絡還是怎麼的?你有證據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地看著他。

“證據難道還要我給你找?而且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這就是一個陌生人,而且周依和我都不認識他,我們……”

“行了行了行了,這話翻來覆去地說有什麼意思?我知道你不認識他,可關鍵是,人家也給解釋了啊,最多也就是沒有提前和你們說嘛,道個歉就過去了的事,你死纏爛打的不放是個什麼意思。”

我偏了偏頭:“我死纏爛打?你要搞清楚,現在是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你倒反過來教育其我來了!你是收了他的好處還是怎麼的!”

那警察似乎也是憤怒了。

“好了!看你長得體體面面的,腦子怎麼就這麼不清楚!好好給你說話還聽不明白了是吧?行行行,走吧,跟我去局裡說去。你也別愣著了,跟著走吧。”

林毅被嚇得不輕,幾乎跪了下來。

“這這這……我真沒有什麼壞心啊,我就是拿了人家的錢,要來嚇唬嚇唬你的,而且人家也說了不能傷害你,他就是想讓你回去,也是為你好……”

我的心裡閃過一絲陰霾,又生出許多暴躁。

“閉嘴!”

林毅顫顫巍巍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出事啊,我這也是沒辦法了,要是不走點偏門,我那老孃就得活不下去了!”

說著話,他竟落下淚來。

怎麼說也是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人,一落淚的場景是在令人震撼,我一時詞窮,竟然生出一種“我是不是太刻薄了”的懷疑來。

只是那懷疑只持續了片刻。

那警察似乎是十分不耐煩,嘖了一聲之後又開始吊兒郎當地發言。

“怎麼樣?想清楚沒有?我可先說好了,去了可就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了,你這自己和男人作三作四,拉著別人下水也不太好吧?也不知道這良心怎麼就能過得去。”

我皺著眉看他,頓時火冒三丈。

“你別在這裡信口開河!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吧!在這裡敲邊鼓是個什麼意思!你再這個樣子,我連你也不放過!”

“哦,正規程式啊,那你要自己去聯絡律師查法律上報損失……”

那警察低下頭去,聲音沉悶,語速很快,似乎又對我有些忌憚,臉上卻又帶著一種明顯的妥協意味。

不是那種心甘情願認輸了心服口服的妥協,而是一種類似被瘋狗咬了懶得折騰的情緒。

這讓我十分氣憤,偏偏我還不能說什麼。

——人家都態度良好的說流程了,我還能怎麼樣?

林毅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只覺得心浮氣躁,一口氣在心裡堵著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十分難受。

“算了算了,我自己處理吧。你把他帶出去就是了,別的我也不說了。”

那警察聽了這話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竟然眉開眼笑起來。

“這才對嘛,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劍拔弩張地幹什麼?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指不定就有犯在別人手上的時候,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說是吧?”

他一邊拿出什麼本子讓我和林毅登記了資訊,一邊還不忘勸我。

我心裡的火氣還在,默不作聲地配合。

兩人走後,周依一臉的目瞪口呆。

“這……就這麼完了?”

“不然呢?你還想怎麼樣?”

“那個陸總……你真的不認識?”

“假的,那是雲煙的爸爸。”

“那你為什麼……”

“周依,這段時間打擾了,明天我就去找新的住處搬出去,以後這些事情,不會影響到你的。這事因我而起,只要我走了,也就算完了。”

周依似乎被嚇得不輕,愣了一下才連連擺手。

“哎呀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那個……你覺得那個男人真的是那個陸老闆派來的嗎?”

“我不知道。可能不是。”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和警察講清楚?”

“我倒是想,你看那警察像是能好好說話的嗎?”

其實我不怪他,基層民警工作難做,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路去處理問題,也沒什麼不對。只是我從前在陸沉舟身邊待得習慣了,對警察的印象出現了些差池,所以心裡有點過不去。

其實也沒什麼,不必放在心上。

至於陸沉舟……

我皺了皺眉,心裡有些茫然。

那人是不是陸沉舟的手筆,我其實不太敢確認,這的確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可怎麼看,卻又都帶著一種愚蠢的無必要。

——我早就說願意回答他身邊了,他又何必如此?

我想著待會給他打一個電話,問一下他那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