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我心裡已經涼了半截,我知道這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轉過身來,看到慕容哥的眉頭鎖得很緊,凌菲像是看到天外來物般盯著螢幕。
我的視線轉向了螢幕,一眼就看到了螢幕上鉬元素的圖案!
我心裡一怔,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其實我的心裡此時非常矛盾,作為案子上考慮,有新的發現本應該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但是這一起案件,我寧願這沒有出現這一奇蹟。
曉月跟在之勤後面爬上運河人行橋的著急樣子,曉月在快捷酒店和之勤過生日的想象,曉月在垃圾堆邊迎著彎月啼哭的聲音,曉月在大街上搜尋垃圾的身影,曉月在那狹窄的四樓木板房裡給老爺爺熬製中藥的形象……
一切就像是電影畫面,在我面前呼啦啦地飄過,也許我太會想象,曉月的剪刀也許真的只是湊巧,和現場睫毛的主人使用了相同型別的剪刀,不是嗎?這種剪刀現在網上隨時都可以購買,又不是什麼稀罕貨,即便價格高一些,總有人買的。
“蘇三,你看呢?”慕容哥看了我一眼,問道。
我沒說話,凌菲問慕容哥道:“慕容主任,你看呢?這圖案就是鉬元素嗎?”
慕容哥肯定地說道:“是的,和睫毛斷面上的鉬元素屬於同種型別。”
凌菲興奮地說道:“那不就搞定了?曉月是不是可以升級為嫌疑人呢?蘇老師,今天真是太幸運了,你說呢?”
我有點哀傷地說道:“是有點幸運,不過,這含有鉬元素的剪刀市面上應該不少吧?”
凌菲分析道:“一把小剪刀呢,要一百八十八,市面上是有不少賣的,可是真正買的人會有多少呢?我的那把小剪刀也就九塊九,還包郵呢。除非這是一件什麼禮物,只有當作禮品,人家才會不顧價格,買下這麼昂貴的東西,我看這把剪刀十有八九是之勤送給曉月的,曉月自己每天撿垃圾,家裡還有個生病的老父親,哪裡捨得買這種奢侈品?也只有之勤這種富二代才會有這樣的闊氣了。”
我看了看慕容哥,慕容哥點點頭,表示支援凌菲的看法,我只好說:“那好吧,向劉大報告吧,還不知道劉大會怎麼想,劉大要是那邊找不到之勤,這條線索或許他也會感興趣。”
我撥通了劉大的電話,劉大好像在外面什麼地方,吵吵嚷嚷的,劉大接通了電話,可是我聽見他在那邊大聲地呵斥道:“消防車怎麼才來了一輛呀,這火根本就控制不了!”
我從劉大的電話裡聽出了那麼緊張的氣氛,他沒有對著我說話,而是在那邊指揮工作,我不停地叫著:“喂,喂……”期待著劉大的答覆。
慕容哥和凌菲詫異地望著我,我就用手捂住手機的吸音器,輕輕地說道:“那邊有火災!”
凌菲驚叫道:“火災怎麼會讓刑警出警?”
慕容哥伸出手指做出了“噓”聲的手勢,示意凌菲的聲音小一點,我繼續對著電話喊道:“喂,喂……”
正感覺劉大不會接聽我時,劉大的聲音傳了過來:“蘇三,你們法醫準備好出現場,就是之勤和曉月住宿的那個快捷酒店,現在燒起來了,我看凶多吉少,難免有人會出事。”
這個時候應該有住客已經睡覺了,要是疏散不及時,酒店裡的人員傷亡會很嚴重,我一聽就急了,對劉大說:“我們要求馬上出現場,我們也是刑警,我們要求參加救援行動。”
還沒等劉大同意,我就對慕容哥說道:“慕容哥,你看行嗎?我們馬上去吧?”
慕容哥二話不說,揮手就讓我們出了門,他爬上吉普車,招手我和凌菲一起爬上後座,還沒繫好安全帶,慕容哥就把油門踩得轟天響,衝出了法醫研究所的大門,車子在門口的坡道上疾馳而去,美人坡迅速被甩在了後頭。
我心裡驚歎道,慕容哥怎麼會瘋成這樣,他在我的印象裡一直都是那種溫和沉穩的感覺,可是今天,他駕駛著這瘋掉似的吉普車,像是著了魔一樣,要讓我冷靜一下的話,我一定會覺得慕容哥這是在耍酷,而且是終極耍酷。
凌菲的臉上反射著警燈在路邊回照進來的顏色,忽紅忽藍,看上去非常怪誕,她的手緊緊地抓住車頂的抓手,她心裡一定是非常害怕。是啊,一個連新警培訓都還沒參加的小法醫,上次在追擊付明兵的過程中,早已被我嚇慘,今天又是慕容哥成了主角,帶著我們法醫師徒三代,賓士在這無人的曠野,凌菲,你很慘吧!我心裡暗暗地詭笑道。
我想車子開得再瘋,那也是慕容哥的事兒,我著什麼急,還不如調節一下緊張的氣氛,我說:“凌菲,怕不怕?”
凌菲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說道:“怕?怕的,為什麼我們要開那麼快嘛。”
慕容哥雙眼緊盯著前方被遠光燈打亮的柏油路面,六缸發動機在寂靜的黑夜裡嘶吼著,他見凌菲這樣說,就應了一句:“你不知道?”
凌菲大聲地說:“我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即使我們要去救援,那也需要安全抵達現場才行吧,車子飈得這麼瘋,要是路上出點事情,不就幫倒忙了嗎?
慕容哥見前面一個大轉彎,就打轉了方向盤,我們的身體朝右斜去,等方向打正之後,他才說:“那家快捷酒店在這個時候起火,你們沒覺得有什麼蹊蹺嗎?”
快捷酒店起火會有什麼蹊蹺呢?我一時腦筋短路,想不起這火災會意味著什麼?
凌菲急忙問道:“慕容主任,想不出有什麼問題呢。”
慕容哥斬釘截鐵地說:“我猜呀,這起火情很有可能與春華案有關,之勤和曉月前兩天在那裡住過,現在之勤失蹤,到現在還沒找到,你們說這火起得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慕容哥原來是想到了之勤,之勤住過的酒店,我擠出了一點笑,心想慕容哥的思維跨度有點大,我說道:“慕容主任,你說你這跳躍式的判斷和法醫技術有關係嗎?”
慕容哥又加大了油門,語氣變得輕鬆了一些兒,他說道:“有啊,因為我嗅到了現場的屍體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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