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已經再不能把這一切隱瞞,需要立即告訴劉大了,事情已經到了關鍵點上,許多事情不是我法醫單方面可以解決的,沒有偵查的介入,有些資料不可能拿得到,不管劉大會怎麼看待我,我都會把這所有的發現和想法統統告訴他,我需要他,案子需要他。

我回到野家塢的辦公室,立即撥通了劉大的電話:“劉大,我有重要的情況要向你彙報。”

劉大在電話那頭很冷靜地問我:“蘇三,你在張愛芳的屍體上有新發現了?”

劉大是以為我研究張愛芳的屍體發現了新情況,也對,他怎麼會想到我發現了日記、太平間、火化記錄等等這些情況呢?

我當即把這些情況一一向他作了詳細的解釋,講完之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我的壓力一股腦兒都轉嫁到劉大身上去了。

劉大可是急了:“蘇三,你爸爸的日記確定是有這些說法嗎?”

我冷靜地回答道:“是的,劉大,千真萬確。”

劉大激動地說:“蘇三,這回你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到目前為止,我們偵查還是隻能在外圍轉圈,根本就找不到入口,我看我們就把你爸爸的日記作為入口,把付明兵這條線查細查實。”

有劉大的進入,我感覺就放心了,不然我小法醫一個,真的是叫做沙漠裡盼水喝乾著急。

晚上我就在單位食堂吃飯,凌菲又和我一塊兒吃,我們點了兩個菜,一條清蒸鱖魚,一個香菇青菜,凌菲邊吃邊說:“蘇老師,你爸爸的日記還真是成了突破口了,我真想親眼看看這日記。”

我從魚頭的部位夾了一塊魚肉,這裡的魚肉肉質最為細嫩,我夾著肉盯著凌菲說:“怎麼,你還不信?”

凌菲急忙說:“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親眼看看這重要的一幕,不然以後案子破了,就沒感覺了,畢竟你爸爸是我們的老所長嘛,也是我們法醫研究所的先驅者,這意義也就更加非同一般。”

凌菲有這心也說明她是對法醫事業的熱愛,這小姑娘中毒不淺,看來以後我這位置一定是她來接班了,我想了想說道:“那麼,吃了飯,到我家去看看日記?”

凌菲笑逐顏開地說道:“好啊好啊,能看到老蘇所長的真跡,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我想起了手上還有一篇論文,雜誌編輯急著催二稿,我說:“不過,有篇論文要改一改,改好再去,你今晚就做好準備住我家吧。”

凌菲嘟著嘴說:“這合適嗎?”

我爽朗地笑了:“我家就我一個,沒什麼不合適的,再說,我們不是好姐妹嗎?”

凌菲的臉上洋溢起笑容。

吃好飯,我在單位開始整理一些材料,然後把論文的資料重新核實了一遍,轉眼已經快十點了,窗外此時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我們就開了車,離開美人坡,從溼地邊上的一條路往我家開去,雖然這條路到我家遠一些,但是我經常選擇開這條路,這條路上車少路況好,可以速度開得很快。

很快就進入了溼地區域,今天的路燈不知怎麼好像都壞掉了,路上漆黑一片,路上沒有一輛車,我開啟遠光燈,道路遠處立即變得亮了許多,我猛踩油門,路虎suv效能真的很棒,車子立刻就提上了速度,飛速地向前駛去,有雨水淋溼的路面發出了嘶嘶的響聲,這聲音非常悅耳,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黑夜中的行者,正在冒雨潛行,如果把視角放在了高處,我的車子帶著大燈的遠光,穿梭在這城市的邊緣,繪製夜晚美麗的線條,那場景一定很美。

我知道前面有一個急轉彎,十年前,爸爸的車子就在那兒翻掉的,所以每次到了這個地方,我都會想起爸爸的事情,不知不覺地就會減慢速度,可是今晚我看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到了轉彎處就沒有減速,繼續快速地向前衝去。

正當我全速前進時,突然,我發現前面右側小岔路口發出了一束強烈的光芒,我下意識地感覺到岔路口有車子要插進主道,我想都沒想就狠狠地踩下了剎車,並且把方向盤往左打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的車子在雨水路面上打了滑,失去了控制,向左路基衝去,車子一進入路基,掉了個頭,就在路基斜面上向右側翻了過去,右側頂面撞到了旁邊的一顆樹幹上,說時遲那時快,正在碰撞的瞬間,安全氣囊已經開啟,把我和凌菲緊緊地包裹在裡頭,凌菲大聲地尖叫起來,我也大聲地喊道:“凌菲,凌菲,你怎麼樣?”

凌菲叫道:“蘇老師,我沒事,你好的吧?”

我只是額頭撞到了一下車頂,感覺額頭上火辣辣的,可能是出了點血,但沒有什麼大礙,我連忙說道:“沒事,我沒事。”

此時車頭已經完全換了個方向,我想看一下前面那輛車的狀況,可是一點看不見,外面黑洞洞的,那輛車可能已經走遠了,真是該死,我們為了躲避他翻了車,對方就這般揚長而去,真是見鬼。

忽然,我看到後視鏡亮了起來,我仔細看了看,差不多就是剛才前面那輛車的位置,此時那輛車亮了起來,駕駛室的車門開了,下來一個人,站在雨中,沒有打傘,在那裡注視著我們。

我看到有人下來,就開始喊叫起來:“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可能是對方聽不到我的呼救聲,他依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幾十秒鐘之後,那人就一貓腰,迴轉身鑽進了駕駛室,就在那一瞬間,我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一張臉,一張熟悉的臉,鑽進駕駛室的人竟然是付明兵!雖然是那麼遠的距離,付明兵那張露出陰氣的臉一定不會錯。

我明白了一切,一定是付明兵今天晚上故意在這裡設下了危局,想讓我翻車,和爸爸一樣,讓我非死即殘。

原來爸爸每次入我的夢中,隔著厚厚的玻璃,想要對我說的就是這些,可是我一直聽不到他說的是什麼呀,不然也不會等到今天,付明兵早就被我們拿下了,此時我已經堅信,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付明兵在主導。

我必須立即想辦法給自己解困,我讓凌菲從副駕座的工具箱裡摸出一把剪刀,割破了安全氣囊,我們都從車子裡面爬了出來。

這時我發現我們的車子正好側翻斜靠在一顆粗壯的樹幹上,車頂已經遭到樹幹撞擊嚴重凹陷,右側的前後車輪支撐在路基上,左側的前後車輪高高地翹起,我心裡突然暗想,如果這時重踩油門,方向急速左打,說不定可以獲得向左的力量,車子不就可以翻轉回來了?

如果此時等急救車來,再去追付明兵肯定是來不及了,我朝凌菲大叫道:“凌菲,你快給劉大和慕容哥打電話,告訴他們趕緊去抓捕付明兵!我來試下車子!”

我爬進側翻的車子,啟動了馬達,儀表顯示一切正常,我就不管那麼多了,狠狠地踩下了油門,握緊方向盤向左打去。

發動機發出了我從未聽到過的嘶吼聲,車子應聲就像猛虎般向前竄去,“忽”地一聲離開了樹幹,翻轉過身子,我感覺到了左側的前後輪先後著了地,車子急速地離開路基,竄上了路面,向左側的路基撞去,正要衝下路基的時候,我連忙放掉了油門,往右打回了方向,車子又調轉方向,向右衝去,我輕點剎車,不斷地來回幾次調整方向,車子終於停靠在了路面上,我還沒來得及踹一口氣,就從破裂的駕駛室車窗伸出了頭,向凌菲叫道:“快上車!我們去追付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