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呀,什麼事兒呀?”侯宇廷接到我打給他的電話,在電話裡問我。

我已經回到了辦公室,看著電腦螢幕上正在展現的那座橋的照片,給侯宇廷描述道:“我這裡有一個案子,運河上的一座橋,有一人掉下去了,現在我手上沒證據,你看要不要來幫個忙看看?”

侯宇廷呵呵笑道:“哦,是網上的這個吧,我在內網上已經看到了,是不是昨天的事兒?現在還是沒有進展嗎?”

我切換掉圖片,開啟瀏覽器,看到首頁上的頭條正是這起案子,於是說道:“就是這個案子,要說進展還是有的,劉大手上倒是有一個人,就是死者的老公,現在正在做工作呢,可是我自己手上沒有證據呀,心裡慌死了,我們慕容主任的意思是請你們一道去現場看看,說不定可以拿到好東西。”

侯宇廷說:“你就別寒磣我了,你蘇三看過的現場,哪裡還有我侯宇廷插手的空兒。”

我說:“好了,不囉嗦了,過會兒見。”

侯宇廷說:“好,過會兒見。”

我又拉上凌菲,第三次往現場趕去,這次真的是熟門熟路了,很快就到達了現場,我剛把車停好,只見一輛勘查車往我們這邊開過來,我一看車牌,正是侯宇廷的車,於是招招手,侯宇廷可能見到了我,就停下了車,搖下了車窗玻璃,向我打了個招呼:“喂,蘇三。”

“侯宇廷,這麼快呀,今天沒堵車呀?”我隨便說道。

“就是說嘛,今天倒是蠻順利的。”侯宇廷說。

“希望事情也辦得順利。”凌菲在旁邊說。

等侯宇廷停好車,我們拎著勘查箱就往橋上走去,我一邊往橋上走,一邊把案件的基本情況向侯宇廷作了介紹,侯宇廷眉頭緊鎖著,不停地點著頭,他往橋上走的時候,不時地向兩邊河面眺望。

不一會兒,我們到達了橋頂,我說:“就是這兒,昨天就是在這兒,春華落水,橋下剛好有船隻經過,把春華的兩條腿給切掉了,還好,上半身完整無損,不然死因都搞不定。”

侯宇廷點了點頭,放下了勘查箱,開啟蓋子,拿出了一些尺子、刷子,開始在橋欄杆上工作起來,他邊刷邊說:“這些鐵欄杆油漆掉成這樣,你看鋼管都生鏽了,這樣的客體要刷出指紋,比登天還難。”

凌菲說道:“而且這地面也是水泥地面,不可能留下足跡,從發案到現在,都不知多少人走過了,你看有沒有一個足跡?”

侯宇廷抬頭往西面看了一眼說:“那邊是什麼?”

我說:“那邊是學校,春華的兒子就在那邊讀書。”

侯宇廷也沒再追問,他開始專注地在那裡刷指紋,我站在他身邊,看他耐心地在這些鏽跡斑斑的鋼管上刷著,不一會兒,他的額頭就冒出了細細的汗珠,雖是夏末,溫度還是蠻高的,我想起昨天案發時,氣溫也不低,春華站在這裡也應該蠻熱的,她當初在這裡幹什麼呢?如果雪海是推她下水的兇手,那麼雪海是一個什麼理由讓春華冒著毒辣的太陽來到這裡?

“這是什麼?”侯宇廷的刷子在橫向的欄杆上停了下來,我記得昨天我和凌菲做實驗的時候,凌菲的手也在這欄杆上握過,具體握在哪個部位,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我彎下腰看了看,好像是一根幾毫米長的黑色毛髮,粘附在一塊翹起的漆皮上,毛髮的尖部好像在顫巍巍地動著,我連忙叫道:“快別動!”

“什麼東西呀?”凌菲湊了過來,看了一眼後說道,“這好像是一根眼睫毛呢。”

我再看了一眼,才發現這確實是一根眼睫毛,這睫毛怎麼會黏在這裡呢?

“你看這睫毛像是男的,還是女的?”侯宇廷問道。

我掏出放大鏡,仔細地觀察著這根又細又短的眼睫毛,忽然,我心裡一驚,發現睫毛的尖部看上去是被剪過的,這顯然是女性修剪的痕跡,我說:“你痕跡的看看,這尖部是不是有剪過的跡象?”

侯宇廷拿起放大鏡在睫毛上方反覆地看著,他不時地皺著眉頭,看完之後他又把放大鏡遞給了凌菲,說道:“我看像的,是剪過的,尖部的斷頭非常齊整,像是剪刀修剪過的。”

我說道:“現在看來,這睫毛像是女性留下的,不管是從這修剪的跡象來看,還是從睫毛本身的性狀來看,都像是女性的睫毛,凌菲,我們把它先提取起來,回去和春華的睫毛作一個比對,要是春華的睫毛也是修剪過的,那至少說明這很有可能是春華留下的,找到這麼點東西也不容易,雖然解決不了什麼大問題,但是可以幫助我們確定現場位置,說實話,船員父子倆的描述也只是個大概,要是這根睫毛能確定下來,我們下一步的分析會更有底氣。”

凌菲還拿著放大鏡在那裡看,她看了我一眼說:“要不是春華的睫毛呢?”

是啊,這該死的假設,要不是春華的睫毛,這又如何解釋,我剛才就這麼想過,可是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要不是春華的,要麼這根睫毛原本就黏附在這裡,和本案沒有關係。再說,凌菲昨天也在這根橫欄上握過,我有意地看了一下凌菲的睫毛,凌菲的睫毛也修剪得很整齊,這根睫毛也許本就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我說:“要不是的話,也許就沒意義了。”

凌菲也沒說什麼,她從勘查箱裡取出一個檢材袋,又拿出一把小鑷子,將這根細小的睫毛夾入袋中,封好了袋口。

我看她提取好之後,心裡又開始想這根睫毛是如何黏附到這橫欄上的,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天氣太熱出汗,睫毛掉進眼睛,用手去揉眼睛,睫毛黏附在手指上,當手握橫欄時,就會在橫欄上留下睫毛,我一邊想著,一邊看著橋下又一艘船正在緩緩地透過。

當天快要黑下來的時候,侯宇廷說道:“你看,正如我所料,你蘇三看過的現場,我侯宇廷也是兩手空空呢,指紋、足跡什麼都沒提取到。”

我安慰道:“不是還有一根睫毛嗎?”

侯宇廷尷尬地笑了笑:“這有用嗎?”

我很沒自信地說:“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