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的緊張使我彷彿都可以聽到現場十幾個人的心跳了,突然“啪”的一聲槍響,不知哪個偵查員的槍走了火,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炸響在夜空中,只見那些亮點迅速如遊蛇一般向山下退去。
我們稍稍舒了一口氣,這時劉大的手機響了起來,只聽見劉大在電話裡說:“是我,是我,原來是你們呀!”
劉大掛掉電話,在黑夜中對我說道:“蘇三,手電開起來,對面是特警,他們是帶著警犬來支援我們的。”
那些十幾個幽幽的亮點原來是警犬的眼睛,搞得我們人心惶惶的,虛驚一場。
我開關手電三次,向遠處傳送訊號,對面也呼應了,確認是自己兄弟,我們就慢慢地走了過去。
特警來了一大批人,他們研究過地圖,駕車從山中的一條盤山公路上來的,正好和我們形成了合圍狀態,接頭之後,我們才發現,這一趟大搜捕是白跑了,兇手很可能從特警上山的路下了山,然後從盤山公路想辦法溜掉了。
經過商議,暫時終止搜捕計劃,我們搭乘特警的車輛回到了郊南中學,各歸各位,我和凌菲當即去了法醫研究所,準備開始解剖可瑩老師的屍體。
可瑩老師的屍體潔白無瑕,本身較好的膚質加上失血性休克的加強效果,面板變得紙一樣白皙,任何化妝品都無法複製這種功效。
像剛才在現場看到的一樣,除了胸部有一刀剛好刺中左心室,其它地方完全沒有損傷,我開始思考起來,只有一刀,是直奔主題的一刀,還是偶然的湊巧呢?
類似這樣的案子,法醫無非就是在死亡時間和殺人工具上發揮點作用,其它就很難幫上忙了,我細細地檢查損傷的特徵,分析這致傷工具是一把什麼樣的刀具,一刀就奪走了可瑩老師的性命。
凌菲快速遞解剖著,看來經過幾次鍛鍊,這個優秀的畢業生進步是相當的快,她正在分離腹腔的臟器和軟組織。
“蘇老師,我感覺這裡有點兒不對勁。”凌菲說。
我看過去,凌菲正在暴露出可瑩老師的子宮,我看到了凌菲說的不對勁是什麼意思了,可瑩老師的子宮比正常的大了許多,懷孕了嘛!
可瑩老師不僅沒有結婚,而且沒聽說有男朋友,這個發現相當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異常都有可能會升級成最重要的線索。
我切開了子宮,清亮的羊水裡已經看得出來宮腔裡有一個胎兒,真是要命,這胎兒隨著母體生命的終結已經死亡,真是一刀雙命呀。
我換了手套,馬上向劉大彙報了情況:“又發現一具屍體!”
劉大緊張地說:“什麼?你說什麼?哪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我說:“在可瑩老師的肚子裡又發現了一具屍體,可瑩老師懷孕了,胎兒三個月的孕齡,已經在子宮裡死亡。”
劉大說:“你真嚇了我一跳,不過,這個懷孕的事情,對我們調查有好處,我馬上去安排。”
我說:“找到可疑男朋友的話,馬上拿來做親子鑑定,說不定這案犯就是這個男朋友呢。”
劉大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會盡一切力量先抓住這條線索。”
解剖結束後,已經是過了後半夜,我回到了我的辦公室,準備今天晚上就在辦公室裡睡了,辦公室裡一直備有一張折迭床,是慕容哥給每個法醫的標配,如果晚上有案子在身回不了家,就可以臨時睡在辦公室裡。
我躺上了折迭床,可能是剛剛解剖完屍體,整個大腦都還在思索興奮中,一直都沒有睡意,可瑩老師白皙的屍體一直出現在我的面前。
可瑩老師未婚,無男朋友,懷孕三個月,胸口一刀,財務無遺失,現場無打鬥,這些已有的資訊在我腦海裡翻滾著,不像是侵財性案件,是情殺嗎?
兇手奇怪地逃入了茫茫山脈,又可能最後從大山深處的盤山公路溜走,或是繼續遁入到大山深處?我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
不知不覺,我就進入了夢鄉,今天又夢見了爸爸,爸爸還是在焦急地四處找我,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我依然聽不見他所說的一切,忽然,我看見爸爸的表情變得異常緊張,一聲淒厲的汽車剎車聲響了起來。
我一下子驚醒過來,我晃了晃腦袋,分不清是在現實中,還是在睡夢中。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樓下汽車“嘭”的一聲關門聲,才知道剛才夢中的剎車聲原來就是樓下傳上來的,這該死的誰,半夜車子飛得這麼快。
我聽見了樓梯上的腳步聲了,誰呀?半夜跑到我樓上來,準沒好事,估計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商量。
“蘇三,蘇三!”我聽到了敲門聲,原來是侯宇廷,這傢伙現在還沒睡覺呀,都幾點了?本來解剖結束後我就想打電話給他,溝通一下現場和屍體的情況,後來想想夜已過半,就沒打攪他了。
我開了門,侯宇廷說:“蘇三,你看看,你手機關機了。”
我拿起手機按了一下,白色的蘋果圖示在漆黑的螢幕上冒了出來,都不知怎麼回事,手機莫名其妙關機了,難怪侯宇廷直接跑過來了,一定是有什麼大事。
侯宇廷坐下之後說:“蘇三,出大事了,是這樣的,我在可瑩老師辦公桌的一個抽屜裡發現了一本她本人的病歷,裡面記錄了一條資訊,竟然說她懷孕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我說:“胎兒三個月,已經死了。”
侯宇廷說:“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也不打電話給我,太不夠意思了,我還擔心你解剖的時候沒注意呢,萬一漏檢了子宮,這個事情就大了。”
我說:“我也是擔心打攪你休息嘛,畢竟是後半夜了,你瞧不起本法醫呀,我怎麼可能會犯這麼低階的錯誤呢。”
侯宇廷說:“也真是的,可瑩老師竟然懷孕了,那她男朋友到底是誰?目前都沒有反映出來。”
我說:“總是會出來的,這個案子感覺一點都不奇怪,兇手很可能就是這個男朋友。”
侯宇廷喝了一口我給他衝的咖啡說:“你就這麼肯定,命案現場可是一切皆有可能哦。”
我聽到他說了這句話,感覺有點不妙,這侯宇廷一定是有了什麼發現,一直掖著沒告訴我。
我說:“快快,都幾點鐘了,有什麼好貨都放出來吧。”
侯宇廷說:“喝了這麼好的咖啡,那自然是欠人情的,我說我說。”
侯宇廷開啟他隨身攜帶的勘查箱,拿出了一大迭黑白照片,我知道那是現場的腳印圖片。
侯宇廷拿出其中一張說:“蘇三,你看這張照片,上面的鞋印雖然不清楚,而且只有一個角,但從這個鞋印來看,我感覺像是兒童運動鞋。”
我拿過侯宇廷的照片看了看:“兒童運動鞋?你這是什麼意思?有兒童進入過房間?”
侯宇廷點點頭:“是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說:“那有什麼奇怪的,可瑩老師是七年級的老師,她的學生估計都是兒童運動鞋,她的辦公室本來就有學生進入的嘛。”
侯宇廷說:“整個房間我都仔細做過工作了,房間像是剛剛拖過地的,所以呢這上面的鞋印都是最新鮮的,可惜,地板的材料不夠好,鞋印反映得不夠好,唯一能辨認的就是這個兒童運動鞋的區域性,不過,這運動鞋的鞋印花紋都模糊不清,哪怕是找到了這隻鞋子,都沒有比對條件,但至少,我敢說是兒童運動鞋。”
我又看了看照片,鞋底一片模糊,根本就沒辦法比對,不過,是兒童運動鞋又怎樣呢?
侯宇廷又說:“劉大說了,發現可瑩老師死亡的那個學生,叫什麼來著?”
“叫陶聆。”我補充道。
“對,叫陶聆,那個陶聆說她是在門口看見可瑩老師屍體的,可是保安上去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是關上的。”
我的睡意被侯宇廷的話吹得無影無蹤,陶聆是第一目擊者,她說她在門口看見可瑩老師的屍體,但保安發現可瑩老師辦公室的門卻是關閉的,難怪侯宇廷這麼重視這現場裡面有一隻模糊不清的兒童運動鞋鞋印,陶聆有進去過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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