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麼?走吧。”那公差做出個請的姿勢。

我們三人便跟在後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公堂的方向走去。

原來凡間的公堂是這般模樣。我好奇地四處打量。

“大人到!”

公差們肅然站立,喊了一聲:“威武!”

我也忙站好。

文昌帝君憤憤不平地仰臉看著堂上出現的縣令大人,蘇寂一臉淡然,看不出在想什麼。

那大人斜眼看我們一眼,驚堂木一拍,“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文昌帝君冷笑一聲:“我怕你擔待不起。”

這話說著解恨,卻聽起來很欠揍,果然那縣令大人雙眼一瞪,“大膽!”

大概是我們站的理直氣壯,一旁站著的師爺俯身對縣令耳語了幾句,那縣令大人緩和了聲音,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既然這是人家的地盤,好歹也要給幾分顏面的,我正要開口自報家門,蘇寂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摺扇,刷地展開。

我不禁瑟縮了一下,這大冷的天,還要扇扇子,蘇寂是真熱,還是要凸一把造型?

看樣子,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奇怪的是,那縣令看了一眼蘇寂,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狐疑地逐一打量我們。

縣令大人對著旁邊的師爺耳語幾句,匆匆退了堂。

這一場虎頭蛇尾的堂審讓我莫名其妙。

那師爺走過來,彬彬有禮地做了個揖,“幾位貴人,請到內堂說話。”

“這是怎麼回事?”我低聲問蘇寂。

蘇寂將手中的扇子遞給我。

我開啟一看,上面寫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如朕親臨。”

難怪蘇寂這樣有恃無恐,原來是和這凡間的帝王熟識,我欽佩地將扇子還給他,“不知帝君竟然交友廣博到這般地步,與凡間的帝王也這樣熟。”

蘇寂皺著眉頭看我一眼,“這扇子,是我無意中撿的。”

“什麼?”我驚道。

大約是聲音大了些,前面帶路的師爺回頭看了我一眼,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果然凡間禮教甚嚴,我大聲說了一句話,也引得他這樣。

“你撿來的?”我低聲道。“那你拿出來做什麼?”

蘇寂道,“難道要在公堂上亮明身份嗎?”

就算我們肯亮明身份,他們也未必相信,我來一是為了湊熱鬧,二是為了弄清楚於府出了什麼事。沒必要和他們糾纏。

這麼一想,我也只好閉嘴。

那縣令大人在內堂恭候,看見我們進來,忙迎了過來,作揖道,“下官見過各位貴客。”

“嗯。”蘇寂淡淡道。

我們分賓主坐下,下人們很快端上了熱茶。

冷了大半天,我端起茶盞,熱熱地飲了一口。

“恕下官眼拙,不識各位的身份,敢問各位如何稱呼?”那縣令客客氣氣地道。

蘇寂想了想,指著我道,“這位是公主殿下。”

那縣令震驚地看著我,忙起身跪下行了個大禮,“下官沈東來參見公主殿下。”

我瞪蘇寂一眼,道,“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那縣令擦著汗站起身,“下官不知是公主鳳駕,多有驚擾,請公主恕罪。”

“恕罪這樣的話就不必說了,不知者不罪嘛。”我駕輕就熟地拿出我公主的風度來,“不知大人深夜叫人辦公差,所為何事?”

沈縣令躬身道,“回公主的話,是本地的大戶於家來報案,說於老爺今日突然死了,懷疑是昨日的幾位客人做下的案子,於老爺向來受人敬重,故而下官不敢怠慢,叫人速去拿人,沒想到衝撞了各位貴人。”

“死了?”我失聲道。

“是。”沈縣令答道。

我悵然半晌。

“公主。”蘇寂皺眉喚了我一聲。

我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我素聞於老爺的才名,此次微服出行,特意到於老爺府上拜訪,當晚還與於老爺把酒言歡,沒想到不過一日,於老爺已經撒手西去。我真心感慨一句,心中有些難過。

沈縣令忙道,“殿下請節哀,這也是於老爺的命。”

“什麼命?難道他就該死嗎?”我厲聲道。

“殿下明鑑,下官絕不是這個意思啊!”沈縣令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道。

我反應過來,向沈縣令擺了擺手,“我不過是聽了噩耗,感慨一句罷了。大人快快請起。”

那縣令站了起來,虛弱地扶著一旁的椅子。

“大人請坐下說話。”我看他的模樣,道。

沈縣令推辭了半天,才坐了下來。

“正如我方才所說,我白日與於老爺告辭之時,於老爺還春秋正盛,怎麼會突然就出了這樣的事?”

沈縣令搖了搖頭,嘆道,“於老爺向來樂善好施,是遠近聞名的善人,可是不想居然被歹人下了毒,生生給毒死了。”

我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蘇寂道,“可查到是何人下毒?”

沈縣令道,“於府上下都是伺候於老爺多年的人,於老爺也沒有夫人子女,近來到於府的陌生人,就只有幾位,所以下官一時失察——”

“這種話就不用說了。文昌帝君道,既然不是我們,一定是有人下了手的。你們還是抓緊調查的要緊。”

正說著,那位師爺匆匆走了進來,行了禮,道,“大人派到於府裡的衙役回來了,當日幾位貴人離開以後,還有一位客人。”

沈縣令急忙催促道,“還有何人?”

那位師爺面露難色,“是一位年輕姑娘,可是除了於老爺,沒有人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