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思亂想,卻聞見一股烤肉的香味。我順著香味走了過去。
夜色下,蘇寂和貞竹公主坐在篝火邊,有說有笑地烤著肉。
離得太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可是蘇寂臉上溫和的笑容卻霎時變得刺眼。
我轉身走開。
快到紫竹山我才反應過來,蘇寂笑他的,我走什麼呀,白白損失了一個能白吃一頓烤肉的機會,再說既然蘇寂在,想必文昌帝君也是在不遠處的,又不是說我打攪了蘇寂的什麼好事。
再一想,若是蘇寂和貞竹公主真的成了好事,這第一個要感謝的不就是我嗎?我為什麼偏偏沒有促成一樁好姻緣的滿足感呢?難道我因為姻緣不成,到了見不得別人幸福的陰暗地步了?
我只好再想想別人幸福成雙的場景,體會了半天,自我判斷還是心理正常,難道我單單是看不慣蘇寂和貞竹公主在一處不成?沒有這個道理啊,我一直盡心盡力給貞竹公主創造機會,如今有了苗頭,我應當高興才是啊。
我搖搖頭,難道因為我與貞竹公主相識得久了些,便不願意她有什麼姻緣了不成,有很多閨閣密友都不喜歡對方找到心上人,理由是如此便少了好友相處的空間和時間,當然男子之間也可能如此,理由同上。
不過我向來覺得貞竹公主是個小姑娘,倒也算不上是多麼知心的好姐妹,這個理由好像也不太充分。
難道是為了蘇寂?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蘇寂那樣眉眼淡淡的笑容,我見得次數多了,便覺得是對著我如此才合適,難道我對他動了什麼心思不成?
我忙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越是否定,心底卻好像越是肯定。
我是真的對蘇寂動了什麼心思了。
我心中哀嘆半天。
若真是如此,蘇寂真算的上是命運多舛,早些年一場大戰,睡了足足五千年,如今雖然醒來,卻修為折損,不復當年威風,好心搭救了我幾回,又不幸讓我動了心思,看看炎璞和炎廷的下場,可見這是一件危險級別相當高的事情。
“你在幹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蘇寂,文昌帝君和貞竹公主一道進了門。
文昌帝君看著我,奇怪地問道。
“怎麼了,這樣愁眉苦臉?”
蘇寂端詳著我道。
我嘆著氣,搖搖頭回了房。
過了會功夫,貞竹公主進了房間,我正躺在床上,大睜著眼睛望著房頂,她彎下腰,對著我的眼睛,關切地道,“姐姐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什麼事。”
貞竹公主卻側身躺在我身邊來。
我瞥了她一眼,見她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問道,“你怎麼了?”
貞竹公主淡淡一笑,“我就是在想我這一路走來的情景。”
“嗯,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嗎?這樣的路程,你用了一天一夜。”我看著她的表情,道。
貞竹公主搖搖頭,“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是我走著走著,突然忘了我此行是為了來做什麼。”
“啊?”我有些不解地看著貞竹公主,年紀輕輕就得了這樣嚴重的健忘症,實在是可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對症的法子?
“自從一百多年前,第一次見到帝君,我就對帝君一見傾心,想盡辦法要討帝君的喜歡,他到南海來,我揹著爹爹偷偷跑來看他,他到靈澤去,我就千里迢迢到靈澤去找他,他和文昌帝君交好,我便到帝君府上,只為能偶爾見他一面,今天這一路走來,我滿心都是擔心他會不會在這塔山遇險,會不會遇到窮奇獸,可是我雖然滿心滿眼都是帝君,帝君也從未多看我一眼,我這樣思念和猜測的時間越多,越覺得委屈,若是再這樣下去,我對帝君的情意總會消散,甚至到了怨懟的地步,與其如此,不如放開些。偶爾見到帝君的時候,總是真心實意的高興,這不是很好?”
我驚訝地看著貞竹公主,沒想到看起來心思最是簡單,卻想得這樣透徹,叫我很是慚愧。
貞竹公主說的很有道理,就算我對蘇寂有一點點動了心,可是蘇寂是萬年的石頭,這樣倒是很好,很安全。
我覺得心中豁然開朗。
“那你如今如何打算?”
貞竹公主興致勃勃道,“我這一手點心的功夫,待在南海沒有什麼施展的機會,我想在凡間開個點心鋪子,你覺得如何?”
我身邊的女子中,掌管後宮者有,賦閒在家者有,深宮悽怨者有,執政前廷者有,單單沒有一個踏足商界的,可見人說長江後浪推前浪,未來都在年輕人手中,這話極有道理,即便我在做炎釋王之前那麼多年都失業在家,也從來沒有想到要做一個從商的神仙,固然跟我沒有一技之長有關,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作為長了她幾萬年的前輩,實在是思維僵化的厲害,比如我就沒想到對動了心的人除了在一起或者老死不相往來這兩種處理方式以外,還有放開些順其自然這樣的方式。
我見她由於情場失意,便立志成就事業的精神很是很昂揚,便也附和道,“這個主意很好,不過有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貞竹公主道,“什麼事?”
我回想了一下我在聚仙樓的遭遇,便認真道,“這凡間有凡間的規矩和口味,我們覺得好的,未必他們就覺得好,你要下功夫研究研究才是。”
貞竹公主點頭道,“姐姐說的有理,我倒沒有想到這點,難道姐姐也在凡間做過生意不成?”
我便將我在聚仙樓唱曲,卻未遇人賞識的事說了說。
貞竹公主一聽大感興趣,“從來沒有聽過公主唱曲兒,不知姐姐倒是有這樣的技藝,不如姐姐唱一曲聽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