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廷,我要出去一下。”我從床上跳起來就往外走。
炎廷聞言出來,微微皺了眉頭:“怎麼了?剛回來,現在天都要黑了。”
“我的荷包掉了。”我著急地道。“裡面有你給我的銀票——”
“掉了就掉了吧,我再給你就是了。”
“還有別的東西。”我說完,就踏出了門。
“等等,我陪你去。”炎廷叫住我。
我回頭看他,他已經又轉身進了廚房,眨眼的功夫,又出來了。
我猜測他回去是為了把爐灶裡的火弄滅,怎麼能這麼快呢,難道是用水撲滅的?
我忍不住問他:“你是怎麼把火弄滅的,這麼快。”
“用水撲滅的。”炎廷看我一眼:“你到底著不著急?”
“走吧走吧,我做出個大度不與他計較的表情。”
我沿著回來時候的路一路低頭找。
“你在幹什麼?”炎廷奇怪地看著我。
“我在找荷包啊,我實在想不起來可能會掉哪兒,只能到處找找看了。”
炎廷拉著我往前走。
“你幹什麼啊?”
“回來我和你一直在一起,肯定不是回來才丟的。”
“可是我要來跟你匯合之前才看過——”
我突然停下是因為突然想起來自己為了在那看雜耍把炎廷晾了半天,很有可能有人在人群裡渾水摸了魚。
突然沉默下來,炎廷有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我趕忙回答。
“如果你來找我的時候還在,沿途又沒有見你丟東西,那就是在雜耍那裡丟的,我還記得你旁邊人的模樣,我們挨個問一問,興許就找到了。”
我沉默半天,偷偷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去看雜耍了?”
“嗯。”
“那你怎麼不叫我?”
炎廷沒有理我。
“我就是一時忘了時間,不是有意讓你一個人在那等我的。”
炎廷還是沒有理我。
“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沒有你怎麼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
……
到了鎮子上,天已經黑了。
炎廷帶著我,到了一條燈火通明的街上。
裡面傳來隱隱的樂聲。
“沒想到凡人喜愛風雅倒是比我們這些整天閒著無事的神仙更甚,大晚上的還有這麼多人跑來欣賞絲竹。”我感嘆一句。
炎廷大概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只說:“你好好跟著我。”
我點點頭。
我們走進一間最大最繁華的樓裡。
“哎呦!這位公子倒是面生,快裡面請!”
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婦人迎上來,滿臉堆著笑靠近炎廷,硬生生地將我擠到了一邊。
炎廷冷冷地看那婦人一眼。
那婦人往後退了一步,這才看見了我。
“我們要一個雅座。”炎廷道。
那婦人為難地看我一眼:“公子,我們是不接待女客的,您看您要是有需要的話,前面有間客棧——”
我還沒有琢磨清楚這是什麼意思,炎廷摸出一大錠銀子,成功地堵住了那婦人的嘴。
那婦人朝旁邊喊了一聲,“二樓雅座有客!”
坐在雅座裡,看著樓下桌子上共飲的男女,有的不乏露骨的摟摟抱抱。我才明白,原來我到了傳說中的妓院。
我新奇地到處打量,轉臉對上炎廷的眼睛。
炎廷笑了笑:“是不是很好玩?”
我嘿嘿笑了笑,收斂了眼神,這才覺得奇怪:“我們來找東西,你帶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我頓了頓,“你若是想來,可以改天自己一個人來嘛,我沒空的。”
“我不想來。”炎廷說了一句,眼睛卻不在我身上。
“口是心非,明明看得很入神。”我小聲說了一句。
炎廷卻突然站起來,我沒看見他怎麼動,卻發現他已經扼住了樓梯旁一個醉漢的喉嚨。
那醉漢旁邊的姑娘尖叫一聲,骨碌碌滾下了樓梯。我看著都疼。
那招呼我們的中年婦人倒是機敏,一面上樓一面道:“哎呀公子!有話好好說,看上哪個姑娘跟媽媽講嘛,這樣可不合規矩。”
那醉漢早已經被嚇醒了,他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想幹什麼?”
炎廷伸出手:“你今天下午拿的那位姑娘的荷包,還給我。”
“你在說什——”一陣劇烈的掙扎。
“想起來了嗎?”炎廷問道。
那醉漢拼命點頭。手忙腳亂地從身上摸出一個荷包,拿都拿不穩,掉在了地上。
炎廷腳尖一挑,那荷包就到了手裡。
我趕緊跑過去,接過來開啟看看,幸好,玉佩還在。不過銀票少了一張。
炎廷看著我,我點點頭。
炎廷鬆開手,那醉漢軟軟地倒在一邊。
“走。”炎廷拉過我的手臂,一路出來都沒人敢攔。
到了大街上,我才鬆了一口氣,把緊緊攥在手裡的荷包仔細地揣到懷裡。
炎廷拿了帕子,幫我擦了擦汗。
“打人的是我,你怎麼一頭大汗。”炎廷道。
“我緊張。”我可憐巴巴地道。
炎廷失笑:“一百年前,你在永生湖差點把炎釋大軍全都餵了魚,這點小事緊張什麼。”
“那不一樣。”我說。“你不是我,現在也不是那種情形。”
炎廷沒有說話,默默在我旁邊走著。
走出了鎮子,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
我想了想,這時候在這裡騰雲大概沒什麼關係吧。就想和炎廷商量商量。
正在這時,突然黑暗中無聲無息地出現幾個暗影,靜靜地站在我們前面,好像他們一直在那裡一樣。
可我知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