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司馬如既然能找到我,並且這麼準時的接應我,那他這麼自信是應該的。

於是,我安靜下來。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弛的結果是,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餓和困。我懶懶地伸了懶腰,卻硬要睜大雙眼盯著車外,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司馬如坐到我身邊,拍拍自己的肩頭,笑著說:“睡會兒吧,肩膀借你用,不過記得還。”

我覺得我都沒笑好久了,這一次忍不住笑起來,發自內心的。在司馬如身邊,總能感受到親人一般的溫暖,讓我感覺溫馨。

我真的放下所有戒備,靠到司馬如肩上,一月有餘都沒睡過安穩覺的我,真的沉睡了過去。馬車到使館的時候,司馬如不敢讓我下車,怕被人看到。

多虧了駕車的人機靈,他等司馬如下了車,稟報說:“王爺,方才回來的路上經過泥濘的路,怕礙到王爺的眼睛,小的這就去把馬車清洗乾淨,還望王爺恕罪。”演戲演全套,駕車的人甚至聲音發顫,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多害怕。

司馬如也嚴肅著聲音大喝:“還不快去,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知道本王最見不得髒東西麼?”

駕車人慌忙拉著馬車離開了使館大門。我本來睡得很沉,但司馬如一下車我的睡意就全無了,全身再一次豎起刺來。畢竟這裡還是匈奴可汗的地方。

駕車人把我送到平時他們下人住的地方,扔了一件粗布麻衣進來,是男裝,讓我換上先躲在他屋裡呆兩天。

為了不被匈奴可汗找到,我才不管衣服有多麼磕人,磨得我的面板髮紅,照樣套進去。我鑽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使館有人經過,看到突然鑽出來的我,一愣。

我正欲出手解決掉他,駕車人使眼色攔我,大罵我道:“還不快點,讓你洗個馬車動作都這麼慢,難怪王爺老是罵你。”

使館的人就像沒看到似的,掉頭就走。

駕車人見他離開,衝我謝罪:“還望夫人恕罪,方才小的是迫不得已。”

我無所謂地說:“你是幫我,沒關係。”

在駕車人屋裡躲了四天有餘,每天夜裡司馬如都會過來看我,跟我說外面的情況。據說匈奴可汗像發瘋似的到處找我,除了使館,其他地方都快被他翻了一番了。

司馬如看著我擔憂地說:“事情比我想象中嚴重,使館保不住你的行蹤了,我們得想法子趁夜逃出這片綠洲,在大漠裡,我們逃脫的機會可能稍微大一點,畢竟匈奴可汗沒這麼多的兵力在茫茫大漠裡搜尋我們。”

“可是,大漠裡我們容易迷路,我必須回去。”我擔心的說。

司馬如按住我發抖的手,第一次叫了我的乳名,冷靜地跟我分析:“七妹,你別慌,我一定帶你回去,我保證。”

我也想全權相信他,可是心裡總是忍不住發抖。除了皇上,沒有人能給我想要的安全感,可是皇上他……

我顫抖著聲音,害怕地問:“司馬,你告訴我,皇上他沒事,告訴我啊!”

司馬如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殘忍地打破我的幻想:“他真的死了,七妹,華歆發了國喪,你的兒子已經當上了華歆新的皇帝。”

“不會的,不會的!”我捂住耳朵,企圖隔絕司馬如所說的事實真相。沒了他,我如何堅持走出匈奴國,如何堅持走出大漠,還不如就讓我死了,去陪他。

司馬如可能看出來我的想法,狠狠地搖了我幾下,大聲地想要罵醒我:“你醒醒,沒有了他,你也必須回去華歆。那個你跟你母妃,跟他守護了這麼久得國家,現在是你的兒子在守護,你必須要回去守護你的兒子。”

我的意識都不太清晰了,被司馬如晃了幾下,我的頭裡就像裝了漿糊一樣,昏昏沉沉。

司馬如還不放棄,繼續跟我說:“他的死並不是戰死這麼簡單,貪汙案的事情就像一個局,故意讓他往裡跳,讓你不得不挑大樑出戰。我查過,匈奴可汗的性子暴虐,對所有能勝過他的東西都充滿慾望,是有人利用了這一點。”

我聽他一個人在嘮叨,想要努力打起精神來,可是掙扎無用。實在沒了辦法,我再一次抽出柳韌,在他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運功一劍插進了我的手臂,靠疼痛來提起精神。

司馬如驚呼著撕下自己身上的衣衫替我上了隨身的金創藥包紮起來,皺著眉頭問我:“醒了嗎?可以走了嗎?”這個時候,他沒有過多地問我如何如何,只讓我自己決定是不是有能力走。

我倔強地點點頭,藉著司馬如的力站起來,雙眼狠絕肯定地說:“我們出發吧,勢必要儘快趕回華歆。”

司馬如看著我的眼神沒有了素日裡看不懂的那一絲複雜,只有滿心的支援和堅定。

他要扶我出去,我卻輕輕拂開他的手,堅強的地說:“我能走,放心,我撐不住一定會告訴你,我不會讓自己倒下不起的。”

司馬如果真沒有再伸手扶我,只是先行兩步細心地替我開了門,門外已經有駕車人守著馬車在等我們了。

我鑽進馬車,不小心扯到傷口,並沒有覺得有多麼難以忍受的痛,反而讓我覺得心裡掠過一種特殊的感覺,意識又恢復了一成。

靜謐的夜裡,馬車飛快地行駛在這片綠洲的路上,朝著北漠方向行進。本來我是堅持要回華歆的,但是司馬如說就算進入華歆境內都不能保證我的安全,必須跟他先回北漠,再讓他負責護送回華歆。

再者他們的馬車往北漠走,或許會迷惑匈奴可汗一番,拖延一點時間。

事實證明,司馬如的決定是正確的。我們的馬車都已經跑到接近匈奴和北漠的交界地的時候,一路的盤查才嚴格起來。說明匈奴可汗事過五天有餘才反應過來可能是司馬如帶走了我。

在邊城過境的時候,司馬如替我做了易容,我又穿著粗布麻衣,像個矮小無力的小廝,算是混過了匈奴守將的眼睛,順利地混出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