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沒來得及跟師父說上話,她見墨兒對付刺客有餘,轉身跑開。我跨步正要去追,父王這才出賬來,迷迷糊糊地,像是中了迷魂散。我只好放棄追師父,扶著父王進賬,留墨兒在外對付刺客。
“父王,你這是怎麼了?”我扶父王坐在榻上,替他倒了水。
父王飲盡杯中的茶水,才說:“用過膳後就昏昏沉沉的,早早睡了,才被你們一陣打鬧吵醒。”
我心下懷疑,父王中了迷魂散,不是刺客做的,要不然我們不會沒事兒。那是師父麼?師父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為何要給父王下迷魂散,卻拼死要從刺客手上救下父王?還有師父的武功?
一個個謎團等我去解開,我卻毫無頭緒,亂糟糟的。
“父王認識嫏嬛帝姬嗎?”我試探著問。
“不認識,倒是聽江湖中人說過。”父王說,並無閃躲隱瞞。
父王知道我有個江湖中人做師父,卻不知道是嫏嬛帝姬。不認識是理所當然的。
我想不明白,只得甩甩頭,扶父王躺下,笑著說:“父王你身子不舒服,歇了吧。”
帶著對師父滿心的疑問,我自是沒有心思過問刺客的事情。太子來找過我一趟,見我無妨,鬆一口氣才去處理事務。看到他,我心靜下來不少。
“公主,方才那是?”墨兒很疑惑地問我。
“墨兒,你也覺得是師父?”我見她提起,就乾脆把事情拿出來探討,“可師父的武功那麼高,怎會連個刺客都打不過?”
墨兒搖頭,沉默。
翌日,太子便吩咐大軍拔營入城,直闖皇宮,應該是在刺客身上抓到了秦氏的把柄。
秦氏外戚一族本就大多是文官,幾個武將也少有兵權。太子未進城時,宮中禁衛軍還能聽命於皇后,可太子打進城去,禁衛軍統領皆是忠心之人,見到父王還有勇戰侯的大軍,便歸附了太子。
皇后兵敗如山倒,秦氏一族和他們的家將在戰爭中幾乎滅族。
太子高高地站在祭地壇上,玄衣被風撩起,青絲如瀑。他睥睨著一干臣下和命婦,緩緩開口,聲線冰冷霸氣:“帶上來。”
站在他身邊的安公公,眉眼喜悅,尖聲尖氣地唱道:“帶罪後秦氏。”讓人有錯覺,這不是一場皇室處死祭。
應聲而來的是押著秦皇后等人的禁衛軍,領頭的竟是右丞相陸禮世。看來他並未在獄中遇害,太子一進皇宮就把他從天牢救了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元德帝后秦氏,勾結外戚,通敵叛國,毒害先帝,賜一尺白綾,其餘人等誅。念在幼帝年幼,系被奸人操控,特罷黜免罪,於寢宮中幽閉一月。”安公公念過詔書,垂手側身立於一旁。
太子赦免小皇子一事引得朝中大臣紛紛讚歎,相信了這深宮大院中人也是知道親情的。
至此,復國之戰全勝,太子即位,年號太歲,為太歲元年。
大赦天下。
朝中大臣習慣了太子以往的行徑,如今面對這個沉著冷靜,喜怒不表的皇上,甚是惶恐。
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也從太子的衣裳、太子惹出的笑話變成太子即位後雷風厲行、頗有成效的政績。
整個華歆王朝的人,這才發現,這個太子,養精蓄銳這麼多年,是時候大展拳腳了。
二哥自然是回他的商行,繼續為他這個主上掙錢充實國庫。柳氏姐妹以煙芸苑匿跡在江湖,為他們的主上探聽各方訊息。
古娜留在了宮中,畢竟她是名義上的太子妃,理所應當地該留在宮中封后。秦蒼找了個理由,讓皇上賜了他帶刀侍衛的職務,跟在古娜前後進進出出,心情甚好。
南疆計程車卒和榕城的將士們打道各回各處,勇戰侯派來的兵力也回了北漠邊疆,各行各事,盡忠職守。
那日我擔心母妃,直接從祭地壇出宮回了豫章王府,連太子的面也沒見。這些日子他忙著即位和政事,我雖然能自由出入皇宮,卻免了去打擾他。
回王府幾日,沒有見到六姐,我甚為好奇。這日用過早膳,我就去六姐院兒裡尋六姐。可迎接我的不再是六姐盈盈的笑臉,而是冷冷清清的庭院,只有幾個婢女打掃著院子,這院子才不至於蕭瑟雜亂。
幾個丫頭見到我,忙俯身叩拜:“給公主請安!”
“起吧!”我淡淡地問,“六小姐呢?”這院子冷清得厲害,難道六姐搬了院子,怎沒有聽母妃說起過。
“回公主的話,六小姐出閣了。”一個為首的丫頭恭敬地回稟。
“出閣?”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六姐出閣,是嫁到了誰家?母妃為何提也不提?
“是。六小姐出閣有些時日了,算起來有三月有餘。”那丫頭答。
“可知道姑爺家?”我又問。
這下那丫頭犯了難,咬著唇,憋屈地不說話。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六姐難道是被皇后指婚,嫁了個不正經的人家?要不,怎麼六姐的院子沒有同大姐院兒裡一樣,收拾得妥妥當當,時常回來住著。
我疾步跨出六姐院子,趕去縱覽閣。
母妃的身子還是羸弱著,不知是怎麼回事。父王在房間裡,看著母妃蒼白無血色的臉,眼角含淚,拉著母妃的手,強裝笑顏在跟母妃講這一路戰事。
我不忍打擾他們,父王和母妃的恩愛是我自小欣羨不已的。我帶著墨兒悄悄退了出來,剛好撞見大姐。
“大姐,去七妹的千馥軒坐坐,父王和母妃還有得說呢。”我神色自若地招呼大姐。
大姐燦爛地笑開,上前拉著我的手,很是欣喜地說:“七妹,大姐許久不見你,你越發漂亮了。”
“多謝大姐謬讚!”我笑著說,“這就走吧。”
“好,大姐正好想聽聽七妹這一路的故事。”大姐說著拉了我一同回千馥軒。
千馥軒裡,墨兒端來茶點與蜜茶,退了出去。
大姐笑眯眯地拾掇了茶點放入口中,讚道:“這墨兒的手藝是越發好了。”
我點頭微笑,問:“七妹聽說六姐出閣了,這六姐夫是何方人士,為何府中人都不敢提?”
大姐的笑容僵在臉上,手一抖,茶點屑灑上衣裙。她強裝鎮定地拍了拍衣裙,恢復了笑容,說:“六妹嫁了好人家,是七妹多心而已。”
“是麼?”我掩嘴嗤笑,順便掩去眼底的疑惑。這事兒我是要查明白的。
“當然是。過幾日我讓六妹回府同你聚一聚,你就看她過得好了。”大姐笑道。
大姐走時已是傍晚,我倚在貴妃榻上,閤眼假寐。心中卻在思慮,這神秘的六姑爺,我要如何才能查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