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太子還是煙芸苑的主子,他總是能給我發現新奇的感覺,還以為他是不熟悉煙芸苑事務的。
“玥光的事你沒告訴我,這件事如果不辦好,我總能想到辦法去查。”我裝作漫不經心地說。
其實,煙芸苑辦事的能力我是見識過了,我就算有心去查,也不見得查得到。但是他定是會知道我在查這件事,知道我查柳絲絲就脫不了身。
柳絲絲耷拉下臉來,泫然欲泣,委屈地應我:“我知道了,姐姐就交給我來擋。”
我滿意地點頭,心中卻在思慮,不知秦蒼和二哥可有準備妥當。
“墨兒,你帶絲絲去我寢宮。”我吩咐。
柳絲絲好奇地盯著我,問我:“公主要去做什麼?”
“自是有要做的事,把東西給我。”我攤開手,朝柳絲絮努努嘴。
柳絲絲猶猶豫豫地拿出一小包東西,停頓在途中。我也不著急,等著她權衡利弊。她蹙著眉頭,狠狠心,把東西交到我手中,扭頭不再看過來。
可愛至極。
二哥和秦蒼呆在一塊兒,最近他倆還真是走得近。我把柳絲絲給的東西交給二哥,強調說:“別出紕漏。”
二哥也是哭喪著臉,連連稱是說:“我可不敢,主上追殺我就夠了,再加上你,我躲無可躲。”
“知道就好。”我邪氣地笑道,“你該走了。”
“遵命!七妹!”二哥無奈地答應,閃身離開。
秦蒼嘆氣,有些擔憂地問我:“能行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生氣也是找我。你只需要搞定你家的古娜便是。”我豪氣干雲地說。
不擔心是假的,他要是真的氣了,也是好事,至少我救了古娜,讓她可以跟秦蒼在一起。心中的不確定搖曳著我的決心,事到臨頭了,我竟有了一絲動搖。
我握了拳,下定決心,至少要爭取這麼一次,輸了,我就死心。我是性子淡漠,但一旦我認定了的東西,就要去努力得到。
大婚還有一個時辰,我斜靠在古娜寢宮上方的椽木上,悠閒地看著下面忙碌的婢女和喜婆。古娜已然梳妝完,坐在床沿,雙手絞著喜服的衣角。這南疆的喜服跟華歆的鳳冠霞帔不太一樣,但還是光彩亮人。特別是古娜紅彤彤的臉蛋,水靈靈的大眼睛,怎麼看怎麼可愛漂亮。
古麗嬌進來,為姐姐送嫁。她招呼婆子和婢女們出去,自己坐到古娜旁邊。她拉起古娜的手,溫柔地說:“姐姐,不願意就不嫁了吧。”
“我要幫太子哥哥。”古娜固執地說,“何況,嫁與不嫁,他又何曾關心過?”古娜口中的他,是秦蒼,我知道。
秦蒼那彆扭的悶葫蘆,原來到現在都還沒來見過古娜。我恨恨地咬著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所坐的椽木,彷彿是秦蒼變的。
古麗嬌沉默不語,堅強如她,我也在燭光中隱隱看到泛光的淚水。終是捨不得唯一的姐姐出嫁的,還嫁了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姐姐,古麗嬌替你嫁吧。”古麗嬌深深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沒什麼牽掛的,除了你。”
“不行!”古娜厲聲阻止,接著聲音又軟下去,對古麗嬌說,“姐姐希望你能幸福,姐姐答應過母妃照顧你。雖然你比我聰明,比我能幹,但是姐姐就是姐姐,還是要保護你。”
我看著房中這對兒煽情的姐妹,心裡硬是把秦蒼埋怨了幾遍。他再不出現,我就來硬的,搶新娘,現下還要搶新娘的妹妹,真是變數難料,變數難料。
我看看房間中的沙漏,幾欲躍下身去執行強擄計劃。為了給秦蒼留個機會,我抑住了這個衝動,心靜下來等待。
我總算是把秦蒼盼來了。他推門的勁兒大得驚人,嚇住了古娜和古麗嬌。古麗嬌雖是見過秦蒼,卻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她姐姐愛著的人,沉聲大喝:“放肆!我南疆帝姬寢宮,豈容你等賊人擅闖?”這古麗嬌的漢語說得清晰流暢。
“妹妹。”古娜喚她,“他不是壞人。”
古麗嬌好奇地看了秦蒼幾眼,對古娜說:“姐姐,我先去正殿籌備,有事喚我。”
古娜點點頭,眸光卻一直放在秦蒼身上,期待之心殷殷切切。
可秦蒼那彆扭的傻子,囁嚅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氣得我想從椽木上跳下來。他說:“古娜,我想你幸福。”
古娜的臉已經不知作何表情,見到秦蒼的興奮還沒緩過勁來,現在全是失望凝上心頭。她光彩照人的眼神暗下去,沒有活力地應著秦蒼:“嗯,太子哥哥會對我很好。”
我的手再次死死地抓著椽木,太子對她好,這句話聽得我滿心窩火。猶記得那日在正廳太子也說過同樣地話。
秦蒼又是沉默,沉默,沉默。古娜早已坐回銅鏡邊,安靜地抹著胭脂,再為自己添了幾隻精緻的珠釵。
“古娜,你不嫁他,我什麼都答應你。”秦蒼放棄僵持,輕聲細語,語氣中透著難以察覺的惶恐。
“此話可當真?”古娜的眸瞬間點亮,唇角帶著欣喜,“不許再騙我。”
“絕不騙你。”秦蒼言辭鑿鑿地答應。
古娜欣喜若狂,跳起來,小跑著衝進秦蒼懷裡,倒把秦蒼撞了個趔趄。欣喜之後,古娜像是考慮到自己聯姻的事兒,軟軟糯糯地問秦蒼:“那太子哥哥借兵怎麼辦?”
秦蒼爽朗地笑起來,我從來沒有見他笑得這樣真實過,手中抱著古娜的力道加重,像要把古娜嵌進自己的身體裡帶走。他良久才停下笑來,說:“有永華在,他這大婚也辦不成。今日你隨我走便是,明日回來便知了。”
我抿著笑,閒散地靠著,眯眼假寐。秦蒼這話,倒是極為了解我,我的倔強,沒幾個人能看得懂。
三更天了,正殿中的喜宴早已散了。新娘新郎拜過帝姬陵後,我便被喜婆攙扶進寢宮,坐了兩三個時辰。我吩咐了婢女和婆子離開,有些好戲不是她們該看的。
我也不急,越是不來,越表示他還有猶豫,那我搶婚的目的成功機率就越大。忙了一天,肚子都空了。我乾脆一把撩起喜帕,扔到一邊,走到桌案邊吃起喜餅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我卻沒聽到該有的腳步聲,只有熟悉而厚重的急促呼吸。他都走到門口了,還在彳亍彷徨。
我嘴角的笑慢慢擴大,放下手中的喜餅,身形一閃,出房間,抓人,關門,一氣呵成。他被二哥餵了軟筋散,武功再高也沒有還手的餘地。柳絲絮被絲絲不知騙去何處,終是沒守住自己的主子。
他本就喝了酒,又渾身綿軟無力,好不容易站穩身形,抬頭眸光銳利地掃過來,硬生生地停在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