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下午。

太極宮,御書房。

周危一身淺金色衣袍,躺靠在御座上,臉色蒼白,渾身像被抽空一般,胃疼得眉頭緊擰。

看著堆積得厚厚的奏摺,臉色更難看了。

“皇上可是胃疼了?要不,奴才去一趟福寧宮?”

“不許去,朕離了她,還不行?”

萬公公不敢再提福寧宮,勸道:“皇上,您去歇著吧。”

“算了,朕先看看。”過兩天就是小寒,萬一有什麼紕漏,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他強撐著,坐直身,拿起最上面的奏摺。

“嘩啦!”長長的奏摺紙張,落了他一身。

他臉色一沉,把奏摺扔出去:“退回去,下次,誰的奏摺超過一百個字,朕直接把他的腦袋砍了。”

這些大臣,不是來為他分憂解難的,是來折磨他的。

“這份退回去。”

“這份退回去。”

“……”

很快,奏摺就扔了一地。

萬公公和幾個侍奉的內監,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小吉子回來了。”

周危一下子坐直了身。

小吉子進來,就看到地上扔得到處是奏摺。

皇上看起來很失控啊。

他縮著身子上前來:“皇上,菀貴妃讓奴才給您送胃藥來了。”

萬公公忙上前去,從小吉子手中,把藥拿過來。

是唐菀給周危的那種胃藥,一吃就好,還不會有副作用。

這藥,來得真及時。

“快,端熱水來。”萬公公吩咐。

寶公公立刻端來熱水。

見周危沉著臉,萬公公哄道:“皇上,娘娘擔心你呢,否則,也不會讓小吉子這個時候送藥來。”

“你別辜負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小吉子反應過來,立刻說道:“娘娘還讓奴才問皇上,需不需要給您的護衛們,定做些保暖的冬衣?”

“她說,後面天冷,護衛們出行,需要禦寒的衣物。”

“否則,護衛們要是受到影響,會保護不了皇上的安全。”

後面一句,是小吉子自己加的。

沒辦法,皇上就愛聽這些。

“是啊皇上,不僅您的禁軍,在外的巡邏軍,守城軍,他們都需要禦寒的衣物。”

“最近不少統領上報,有不少士衛都受寒病倒了。”

這也是周危現在擔心的問題,唐菀給他的冬衣,保暖效果很好。

他之前就想問唐菀,能否大量製造,給士衛們用。

周危的臉色好看了些,向小吉子:“你告訴菀貴妃,她既然求到這裡來,朕就給她這個機會。”

“你先去問問,她能定做多少。”

他是受過寒,捱過凍的人,但凡有點可能性,就不會讓保家衛國計程車衛們,經受那樣的苦難。

萬公公,小吉子,寶公公:“……”

皇上他好傲嬌。

福寧宮,聽小吉子轉述了周危的話。

唐菀:“……”

她只得讓小吉子再跑一趟,轉告皇上。

如果做得少,秋螢的衣莊就能做。

如果做得多,則需要人手。

一天之內,小吉子來回跑了三五趟。

最後,唐菀給了一個建議,讓工部和兵部出錢出力,採購材料,讓秋螢帶著宮裡製衣的人,教大家制衣。

唐菀親自設計了軍用抗寒服,將秋螢一眾叫進宮,並帶到尚衣局,連尚衣局的人,也一同培訓。

只有唐菀知道,災情會有多嚴重。

給士衛禦寒的衣物, 是一定要做的。

到時候,他們才能夠走出室外,去維護京中的秩序。

第二天,周危就呼叫了兵部和工部的人手,在兵部,建了一個臨時的大製衣廠。

由秋螢帶著衣莊的人,和尚衣局的人,教大家制冬衣。

葉國公,鎮國公,莊國公等一眾大臣,非常反對,但他們的女兒,都是宮中的皇妃。

皇上是他們的女婿,就憑這一點,他們就得多支援他。

不能出宮的第三天,唐菀又讓小吉子去了趟太極宮。

皇上去了太后那裡,小吉子只好轉往壽康宮。

壽康宮裡。

皇上正在太后那裡蹭晚飯。

“你不是胃疼嗎?這些辣,對胃不好,你自己回去吃吧。”太后嗜辣,菜都是辣的。

再者,平時,周危也沒怎麼來她這裡吃飯,她覺得不習慣。

“沒事,兒臣吃點白米飯就行。”

太后:“……”

“怎麼?不喜歡一個人吃飯了?”太后審視著他。

“怎麼會?朕就是有事情,才來母后這裡。”

太后看著他說謊的樣子,無比嫌棄。

別說皇上,就是她自己,在福寧宮,和唐菀一起,母子三人吃了幾頓飯。

現在她一個人吃飯,都覺得不太對味。

而且,福寧宮有三個孩子,聽著他們的小奶音,說不出來的平和快樂,很治癒。

“最近,沒去看曜兒他們?”

周危抿了抿唇:“也沒有,前幾天才去看過。”

他當然很想去看孩子們,幾天沒抱到娃,手都癢了。

但是現在不能去,他得讓唐菀先臣服。

好不容易忍了這幾天,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太后狐疑地看著他。

“哀家不管你做什麼,但絕對不能影響到曜兒他們。”

“哀家倒不希望你做個明君,希望你做個好父親。”

周危垂著頭,纖長的睫羽抖動了下,眸色堅定:“母后,兒臣知道的。”

無論如何,他都會做個好父親,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絕對不會在他的孩子們身上發生。

太后鬆了一口氣,把唐菀跟她說,後期,要把泰安醫館的藥物,贈送給需要的百姓的事,也跟他說了。

“菀兒這樣的才能和胸襟,哀家心生佩服,哀家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

“兒啊,這世上,除了愛情,還有其他很重要的事。”

“沒有愛情,又有什麼關係呢?像母后這樣,也挺好的。”

周危沉默地看著她老人家。

太后以為他沒聽懂,又說道:“哀家自知你心中有天下,格局再大一點,別為難一個女人。”

周危:“……”

“母后,明明被為難的,是我。”周危一臉委屈。

唐菀都對他動手了,如果她力氣再大點,他就算沒死,也廢了。

要是換個人,唐菀早死幾百次,被誅九族了。

但他沒有把這一點,告訴太后,怕太后遷怒唐菀。

太后對唐菀是好,但她絕對不會容忍任何人,傷他一根頭髮。

“你是皇上,誰會為難你,讓你受委屈?”太后嚴肅道。

周危:“……”

太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問道:“你來找哀家,有什麼事?”

周危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他嚥了一口的米飯:“豫、湘兩省的事,查得差不多了。”

太后嚴肅起來:“可是莊家,犯了不可饒恕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