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以來,在新來的醫術高明的大夫不停地穩定病情還有杭以冬帶著沉月流星一起給營地的人做飯滋補的情況下,幾日來感染疫情的人數越來越少,而且患者的狀態也不似之前那般萎靡,反而精神更加充沛了,因為杭以冬在飯餐中適量地加入了幾顆強身健體丸。

總的來說,整片營地呈現著一副欣欣向榮的狀態,這讓蕭濯這幾日的表情都放鬆了些。

而杭以冬這幾日正在跟紀大夫熱火朝天地探討著關於疫情的解藥問題,兩人的意見都非常的新穎,在兩人的激烈碰撞間,一味味藥材被寫入瞭解藥藥方中。

眼看著藥方即將被完成,杭以冬和紀大夫卻產生了爭執。

紀大夫認為,最後一位藥應該用藥性溫和的藥材,但是杭以冬的想法卻是正正相反,她卻覺得,按照病人們的病發情況來看,應當用一味藥性比較強的藥材進行以毒攻毒才是。

兩人第一次產生了歧義,誰也不服誰,杭以冬想要說服紀大夫,但是紀大夫聽了杭以冬的解釋之後,眉頭緊皺,還是表示不認同,覺得應當溫養最好。

在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病人的情況再一次惡化,沒有辦法,只能讓所有的大夫在她和紀大夫當中選出一個作為最後的藥材。

然而,杭以冬只得到了寥寥幾票,但是紀大夫卻得到了絕大部分的票數,理所應當地成為了完成藥方的最後一種藥材。

杭以冬雖然有些失落,但是也明白如今的情況危急,並不會給她難過的時間,於是她又加進程序熬藥煮藥,然後再喂病患吃藥。

其實杭以冬沒有被選中還是很正常的,因為中醫大多都是走溫補的路線,古人總覺得穩妥比刺激更加的安全,所以他們更加傾向於保守治療。

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杭以冬和紀大人兩人,雖然紀大夫常常說看中杭以冬之類的話,但是畢竟兩人的年紀,長相,經驗都放在那裡,任憑誰應當都會選擇看上去經驗豐富的紀大夫,更何況,紀大夫在這十里八項之內本就是個有名的醫者。

杭以冬趕忙端著一碗墨褐的藥材小跑著來到了紀大夫的身旁,看著紀大夫接過藥碗,喂一個情況已經不大好的患者喝了下去。

那位病患原本已經不再動作的左胸腔再一次跳動了起來,那人“吭嗤”一聲,開始了呼吸。

杭以冬和紀大夫紛紛鬆了一口氣,看來這藥方還是有作用的。

隨後杭以冬站起身,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的杭以冬看著隔離室裡的病人在喝了藥之後紛紛好轉的模樣,眼睛不自覺彎了彎,太好了,這次的疫症終於可以結束了!

但是杭以冬沒有時間感慨太久,因為好多病人都還沒有喝藥,杭以冬又跟著大夫們一起煎藥,隨後端去給病患,就連沉月和流星也沒有休息的時間,一直在煎藥處和隔離室兩點一線地來回奔波。

忙到了傍晚,晚霞染紅了半邊的天空,瑰麗壯闊,彩色的雲霞互相追趕糾纏,變成了各種俏皮可愛的模樣,看得人欣喜不已。

但是此時杭以冬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美景,因為忙了一整天的杭以冬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她絲毫不估計自己瀟華淑人的稱號,直接坐在了青石板上,汗水浸溼了她的後背,兩搓鬢髮也溼漉漉地黏在臉頰兩邊。

看著杭以冬這般模樣,一旁的紀大夫在心中暗暗點了點頭,不愧是他看上的弟子,果然是吃苦耐勞,心性堅毅啊。

院子裡坐滿了一堆人,全部都是這些天來為病人醫治的大夫,一群人疲憊地休息了會兒,一抬頭,就看到了那片驚心動魄的晚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累了一天的緣故,在這休息時間內看到的風景,總是格外地好看。

眾人都沒有說話,所有的腦袋都整齊地轉向了一個方向,此刻的眾人忽略了連日以來的疲憊、不滿、焦躁和害怕,只是跟大家一起安安靜靜地看著遠處,顯得格外地寧靜祥和,心緒也是平常沒有的平和。

而杭以冬直播間內見證了主播這段時間以來辛苦疲憊的觀眾們,也不禁紛紛感慨道。

“我覺得在古代活著真是太不容易了,還是要珍惜身邊人身邊事啊,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我們會遇到什麼。”

“主播辛苦了!就好好享受一下此刻寧靜的氣氛吧!我們陪著你一起!”

“嗯嗯,主播要加油,看了主播這一路下來的心路歷程,我此刻內心也是感慨萬千,那我就長話短說,主播放心飛,冬瓜永相隨!”

“哈哈哈哈哈哈,樓上冬瓜是什麼鬼啊?原本感動的氣氛就這樣被破壞了!你是魔鬼嗎?哈哈哈哈哈。”

杭以冬見直播間裡也是一副歡樂安逸的景象,眼中的笑意更是多了幾分。

如果大家都是生活在沒有憂慮的時候,該有多好?

在現代的時候,生活壓力,工作壓力,精神壓力,很容易就讓人精神崩潰。

在古代,沒有那麼多的慾望,人人只求溫飽,可是卻依舊收到生命的威脅。

沒有人能說出到底哪種生活是好的,但是杭以冬隨遇而安的性子告訴她,只要享受此刻小小的幸福就好了。

就在眾人都心情放鬆的時候,一個藥童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對著眾人大喊道:“不好啦,不好啦!病人們都開始吐血了!”

院子裡的眾人猛地一驚,帶好口罩等防護,就立馬往隔離室裡走去,杭以冬趕緊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一行人跟著藥童來到了一間隔離室,只見十幾個病人有八九個都在瘋狂吐血,而剩下的那幾個雖然沒吐血,但是卻昏迷了過去,幾個大夫立馬上前拍了拍那幾個人的臉,輕輕呼喊,卻無論如何都叫不醒他們。

幾位大夫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凝重,所有的大夫全部出馬,在隔離室中為幾個病患把脈,一雙眉頭緊緊地揪在了一起。

隨後幾人全部看向了紀大夫,紛紛搖了搖頭。

跟在紀大夫身後的杭以冬也看見了他們的動作,只覺心頭有一片陰雲籠罩。

紀大夫直接握住最近的一名病患的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按了按,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大夫們都退出了隔離室,圍坐在一起,一臉凝重的表情。

紀大夫率先開口道:“對不起各位,這一次都是紀某的失誤,是紀某太過自傲,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聽見紀大夫說出這樣的話,杭以冬連忙道:“紀大夫,這藥方也有我一份,要怪也得怪我才是,又哪裡來都讓您受著的道理?”

“但是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問責,而是如今的患者情況惡化,我們到底該如何補救?希望各位能夠想想辦法!”

杭以冬話音剛落,卻沒有一個人應她的聲,就連紀大夫也是無奈嘆息了一聲。

不是他們不想救助病人,而是如今的情況,他們確實是已經束手無策了。

見眾人一片喪氣的模樣,杭以冬緊緊地握住自己的雙拳,想要忍住心底一直湧上來的委屈、難過和不甘。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大夫突然開口道:“夫人,小人才疏學淺,不堪重任,辜負了蕭大人和夫人的期望,小人自認無法在這裡繼續救治病人,想要自請離去。”說著,就將營帳內大夫專屬的外衣脫了下來,放在了一幫的桌子上。

杭以冬一愣,急忙想要去挽留,但是沒想到,其他的人也紛紛效仿,脫下外衫想要離開營帳。

看見領頭人都要走出門口了,但是杭以冬卻無力阻攔,杭以冬心頭一陣絕望,若是大夫們都走了,那病人們該怎麼辦?桃花村怎麼辦?江南各個地區出現的患疫人員又該怎麼辦?

這麼想著,一向堅強的杭以冬直接紅了眼眶,淚珠氤氳在杭以冬的眼中,好像下一秒就會滾落下來。

就在此時,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水壺分散開來,包圍住了整個屋子。

穿著一身大雍軍服的蕭濯跨進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形容狼狽的杭以冬。

蕭濯心頭一顫,上前將杭以冬攬入懷中,杭以冬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死死地抓住蕭濯的衣角,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砸在了蕭濯的性心頭。

蕭濯看著屋子的人,沉聲問道:“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只見為首的那位大夫對著蕭濯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後道:“蕭大人,您既來了,那請容許小人歸家的請求,這段時間以來,我和其他大夫們一起盡心盡力地醫治病人,可是此次疫症來得實在突然,如今,我們是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啊,小人不想看著病人們一個個死在我小人的面前,所以小人自請離開,請蕭大人成全。”

說罷,就對著蕭濯深深彎下了腰,其餘想要離開的人也紛紛照做。

看見這一幕,紀大夫無奈地嘆了口氣。

但是卻聽得抱著杭以冬的蕭濯道:“我倒要看看,今天沒有我的許可……”

“誰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