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看看你說的——這進了宮去,你我才是嫡親,若有了什麼行差踏錯,作姐姐不看著你,誰會看著你呢……”商纖衣因為心願得償,語氣也變得寬容起來。她望著暖玉,露出長姐才有的溫婉的笑容,輕輕地幫暖玉撫了撫有些散亂的髮絲,溫和地說道:“這裡冷,要不,我們拜別母親,上了馬車去再說吧?”

聽了商纖衣的話,暖玉的臉上也流露出幾分的靦腆,她垂下頭去,低聲說道:“姐姐說的是,長姐為母啊……無論姐姐說什麼,妹妹都會聽的……”

呵呵,長姐為母,那麼,母親又要被擺在哪個位置上呢?暖玉的心裡浮上一抹冷笑,再偷眼望了一眼有些目瞪口呆的大夫人,薄唇的弧度向上彎了彎:不知道眼裡一向容不得人的大夫人聽到自己教養出來的大女兒竟然如此的和自己套關係,心裡又會如何的想呢?

冬日的風,挾著冷冷的雪粒飄搖而來。那樣的彷彿是風刀一般的寒涼,將人的身上的熱氣吹散。身子本來就單薄的商纖衣,還有已經在風雪裡站了一會兒的暖玉,此時都同時地覺得腳都有些發麻起來。再看看一邊的丫頭們,因為沒有傘的緣故,身上也沒有主子們穿的厚實,所以,就更加的寒冷,暖玉心知,若是這一行人還要站下去的話,保不住今日一定會再一次感冒的……

於是,她將自己有些凍僵的手,放在嘴邊呵著,看了看手中空空如也的商纖衣,冷冷地對著跟在商纖衣身後的那個小丫頭問了一句:“大小姐的暖手爐呢?”

“去添炭了……”商纖衣卻是搶先回答的暖玉的話,她看到暖玉雖然凍得臉色發青,可是,卻依舊安定自若的臉上,已經開始發白了。跺跺腳,將腳上的冷氣驅散。商纖衣回過頭來,望著站在一側的傘下的大夫人,輕輕地說了句:“母親,女兒們就此拜別了……”

此一去宮門深似海。若是有幸得帝寵,那麼,從此便是宮中人。若是不幸落選,那麼,即便再一次回到闈門,還是一樣地會令人嗤笑的。

總之,秀女之選,就是一生的分割線,從這宮門裡進去,再從宮門裡出來,便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然而,大夫人還在怔忡。

可以說,自從一聽到商纖衣對暖玉所說的話,一旁的大夫人的臉,就開始有些僵住了。她望著自己的一向還算是有心計的大女兒含笑說出了這一番話,本來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種隱含的得意,大夫人就開始在心裡嘆息——如此的喜形於色,不知道收斂,而且如此的受不得捧——兩個女子這一入宮,吃虧的,還不知道是哪一個呢?

於是,假裝沒有聽懂暖玉的話,大夫人斂了斂眉,清清淡淡地說道:“算了,入得宮去,憑的都是個人的造化,你喜歡如此的清雅,也由得你去吧,只是,在外面切記得要謹言慎行,萬不可失了商府的臉面。”

聽得大夫人嚴正教誨,商纖衣和暖玉同時地屈了屈膝,然後告別大夫人,相攜上車去了。

兩人坐的是同一輛車。因為是冬天的緣故,小小的火爐早已生好了,再加上丫頭們同時捧上的手爐,車裡極是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