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話,輕如空氣,可是,卻隱隱約約地帶來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森之氣。淨水徹望著暖玉,微微地笑,冷冷地笑:“希望你能明白,在這個世上,能入得朕眼的東西,本來就不多。”
暖玉的眸子,微微地凝住了。
在此之前,她做了許多的準備,許多的猜測,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淨水徹竟然出了如此的題目來刁難她——
淨水徹的話,說得極是巧妙,可是,在場的暖玉,不家段落水,卻都聽明白了。
能入得他眼的東西,並不多。那麼,也就是說,可能是暖玉努力了半生的東西,到了他的這裡,卻一文不值。
能入得他眼的東西不多,本來就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字眼。這個年輕的帝王,始終都江堰市掌控一切的,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可以說入不了,不能入他的眼,他也可以說入得了——
就好象是一個人就站在門檻兒之前,卻讓你猜測,他是進門,還是想要出去——這本來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又或者說,答案只在他自己的心裡。
那麼,今日的這一局,輸贏,也是在他的心裡。
剎那間,暖玉的心中,有千百個念頭潮水般洶湧而過,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將它們一一理順——她的皇兄,那個驕傲得眼睛裡只看得到天的人,這是在報復,報復她當日是如此的漠視他,如此的令他難堪。所以,而今的兩個,換了一個位面,淨水徹就來了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在記仇。
暖玉的呆怔,也只不過是一個剎那,彷彿花的碎瓣還沒有零丁飄落,彷彿春的水還有沒有在指尖化霧。那一個霎那過後,那個高高在上的,冷清淡漠的商家三小姐,隨即恢復了平日裡的,那個雲淡風輕的樣子。
微微地施了一禮,暖玉微微地斂起了眸子,淡然道:“蝶衣,願聞其祥。”
此時無聲勝有聲。
暖玉的恭順,卻不啻是最有力的反擊。
淨水徹驀地抬起首來,卻在觸到暖玉的那挺得筆直的脊背時,微微地凝了凝眸子。
這個女子,在挑釁。
微微地笑了笑,淨水徹對段落水招了招手:“那麼,商小姐就先和他對上一局吧……要知道,他的棋藝,恰巧是朕可以入得了眼的。”
他的棋藝,恰巧是朕可以入得了眼的。
暖玉的唇,又忍不住抽了一下。
段落水,她八歲起的對手,棋藝堪稱國手,和她不相上下,武功難分軒輊,打了十來年,無勝無負,那麼,今日的兩人,宿世的對手,又會是鹿死誰手?
將暖玉的眼底的那一抹凝重盡收眼底,淨水徹“嗤”地一聲冷笑起來:“怎麼,三小姐可是怕了麼?”
棋之一道,段落水的造詣不得說是不高。可是,若真是以國手論,那麼,也不盡然。而今日淨水徹不過是心血來潮。於其說他在考暖玉的棋藝,倒不如說,他在考這個女子的耐性,以及聰穎。
因為,淨水徹骨至今還記得,段落水曾經說過,他需要找一個愛他,而他也願意傾心付出的女子——
而那個女子,說不定就是面前的這個女子。
或許,現在的淨水徹,並不愛她,可是,無可否認的是,她卻是他第一個感到有興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