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微微地怔了一怔——她的皇兄,還真的是以前的樣子,從來不會給任何人機會,在他的頭上,哪怕是佔半分的便宜——

自小她就知道,她的皇兄,表面上縱容了他,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個優雅到完美的皇兄,是如何的微笑著將百倍的苦楚全部都強加到她的身上,卻有的是辦法,令她有苦說不出來。

那時,她的皇兄所倚仗的是自己對他的無間的資訊,可是,而今的暖玉,卻是想為雪衣謀一方寸之地,因為,雪衣只有得到了眼前的這個人的庇廕,才有可能在相府之中,安然無憂地長大。

那已經是暖玉所能為雪衣做的最後的一件事……

其實,這個世界,又有誰能幫得了誰呢?各自也只是修得自己的塵緣罷了。她給予雪衣的,也只不過是眼前的幫助,而此後的倥傯一生,漫長而且遙遠,所有的一切,也只能靠雪衣自己罷了。

淨水徹的唇,微微地抿著,垂下去的眸子,掩住了他此時的所有的表情,可是,暖玉卻仍然覺得,有微微地寒氣,從他的周身散發出來,就彷彿是夜的寒,冰的寒一般,縈繞在他的身側,將一切的溫暖的,好奇的視線,統統隔絕。

那樣的一個男子,優雅而且完美,卓爾不群,有著上天賜予的最完美的容貌,手裡握著天下人都羨慕不已的權利。應該說,他的一生,從此完美,可是,暖玉卻絲毫都看不出他的眼裡有絲毫的,自豪或者是幸福的東西。

即便是這樣的,他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吸引力,還是致命的——就算此時,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這裡,都足可以吸引所有的女子的眼球——不得不說,這個年輕的帝王,還真有令所有的女子瘋狂的潛質……

無聲無息地長吐了口氣,暖玉望著淨水徹,微微一笑:“那麼,請問陛下,我們可以開始了麼?”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一舉,暖玉望望身後早已鋪好的宣紙,只微微一笑,做了個優雅的“請”的動作,然後,想要依照日前的賭約,做一個完美的收場。

淨水徹沒有動。

暖玉的手,還伸在那裡,也沒有收回來。

兩個同樣吸引人的眼球的男女,都還保持著各自的姿勢,完美得無懈可擊的臉上,都顯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淡然的,卻鋒芒內斂的笑意。

過了半晌

“今日的賭局,也有些改動了……”

彷彿過了一世紀的時間,當無數的風穿過暖玉的伸直的指尖,當她的最後一絲的耐心,差不多都被耗盡之時,那個一直低著首的男子,忽然抬起頭來,衝暖玉微微一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仍然是沒有溫度的,就彷彿是跌落在梅瓣上的落雪,就彷彿是跌在冰層上的雪花,一剎那的接觸,便是永久的凍結。

暖玉的心裡,莫名地鬆了口氣。

可是,她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禮節,在那個男子還沒有說出下一番話時,禮貌卻疏離地說了句:“蝶衣,願聞其祥。”

“上一次,朕只想看你的畫,可是,今日朕的想法卻變了——那就是,若真要和朕賭上一局,那麼,要麼是一局博天下,要麼就是拿出可以令朕可以入得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