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已經離開相府差不多一月,從廟裡歸來的暖玉。
“女兒啊……”一看到暖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商天壽特別激動。陰暗的天際之下,他的眸子裡有什麼在閃。一看到暖玉出了轎門,他禁不住地向前兩步,伸手就想擁抱自己的一月未見的女兒。
可是,暖玉卻在商天壽上前之際,深深地施了一個禮:“爹爹,女兒回來了。”
也是個老練得彷彿人精的人。商天壽的張開的手改放在暖玉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用強自壓抑的情緒的聲音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謝過爹爹關心。”暖玉依舊是面沉如水,蒼白得彷彿冬日殘雪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她望著商天壽,微微地一笑:“爹爹,這可是女兒的新房間麼?”
“是的。”頓時明白了暖玉的意思,商天壽拉過女兒的手,向屋內走去:“女兒啊,過了這兩天,宮裡的嬤嬤就會來教你宮中的禮儀了,所以,你就暫時地住在這裡吧……”
“女兒全部都聽爹爹的。”暖玉低首微微地咳著,然後,在屋子裡的軟榻上坐下,望著商天壽微微一笑:“這一月來,讓爹爹擔心了。”
“哪裡的話?”商天壽蹙著眉,令所有的下人離去,這才上前,仔細地望著暖玉,過了半晌才說道:“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沒有怎麼樣。”暖玉微微地搖了搖頭,鬆弛下來的眉間,說不出的疲憊不堪:“就是沒有一分的力氣。”
“那女兒早點休息吧,明日爹爹再來看你。”商天壽得看得出,暖玉已經是強自支援。於是,他喚過了明月和彩霞:“還呆在那裡做什麼,不過來侍候你們的主子?”
“小姐,你可想死我們了……”一身新衣的明月和彩霞跑了過來,一邊一個地拉住暖玉的手:“小姐,你這一個月沒有回來,我們天天都在門口等。”
“兩個丫頭磨磨蹭蹭地做什麼?沒有看到你們小姐已經累了麼?還不扶她去休息?”商天壽的脾氣,似乎變得非常的不好,一邊喝罵著明月和彩霞,一邊冷冷地甩了甩袖子:“如此不懂禮數的丫頭,要來何用?”
“好了,爹爹,她們只是緊張女兒。”暖玉輕輕地咳著,用手帕掩住了口,然後,又將帕子偷偷地藏起。不動聲色地說道:“爹爹也忙,就不要管女兒這邊了。”
聽了暖玉的話,商天壽又“哼”了一聲,這才怏怏不樂地去了,臨走之時,還不忘記狠狠地瞪一眼明月和彩霞,直瞪得明月眼神一凜,彩霞則暗中吐了吐舌頭。
商天壽才一出門,暖玉就癱倒在了軟榻上,似乎剛剛的,所有的堅持,都在商天壽離開之後,變得煙消雲散了。
她的額頭不停地滲著冷汗,她的手都在發抖,然後,彷彿她的全身的力氣都抽空了一般。然後,她低低地喚了聲:“珠秀。”
“來了。”一陣緩緩的腳步聲過後,一個年輕的、身著丫環服飾的女子,從門外緩步而入。那個女子,有著一張極為普通的面容,略微的黑,只是膚色極為健康,而她的整張臉上,最出彩的,要數那一雙大大的眸子裡,彷彿倒映著秋水長天,彷彿億萬顆星辰落到了眼裡,雖然清冷無比,可是,卻依稀地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英明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