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的神色黯了一下。

她有一種直覺,這一群人,既是衝自己來的,也是衝這兄妹四人來的——因為,那些人一站在眼前,那架勢一擺開,竟然是一種絕殺的堅決,那也是一種絕不放過的狠色。

暖玉知道,也曾經聽過,在江湖上,在草莽裡,有一個專門為了達官貴人殺人買兇的組織,那個組織的名字,就叫做“三月天”三月的天,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這是一個不認人,只認錢的組織,多年來,死在他們手下的人,多不勝數。而那些人,殺人以黃金計,一千兩起價,身份越來越尊貴,價錢就越高。而自己的這條命,不知道對方又出價幾何呢?

微微地苦笑了一下,暖玉推開玉溪,順手拉著她的小手,然後上前兩步,和玉歌並肩而立:“玉歌,我來幫你……”

“好……”玉歌並不看她。在暖玉認為玉歌已經接納了她的建議時,玉歌忽然側了側頭:“你幫我,照顧好我的妹妹,她,就交給你了……”

暖玉的眸子,微微地怔了一下。然而,一側的玉溪,在看到對方的如狼似虎的眼睛時,單純得彷彿白紙一樣的眸子,忽然流露出一抹說不出的恐懼表情。

在這個孩子的眼裡,畢竟還是怕死的吧,還是怕痛的吧。而且,哥哥姐姐都在這裡,那麼,她是否會覺得前途未卜呢?

感覺到手裡的輕微的顫抖。暖玉低下首來,望著玉溪,然後用力地握緊了她的小手:“玉溪不怕,我們不怕他們。”

玉溪用力地點了點頭。

暖玉望著玉歌,低聲說了句:“告訴你的哥哥,向著山上跑,然後,到山的頂端,往下跳,我們會在下面等你們……”

“跳?”玉歌的臉上忽然愣了一下。要知道,山的那一端,可是萬丈深淵,跳下去?可是不要命了麼?

“玉歌,信我……”冷冷的,沒有任何表情的話,從暖玉的如刀鋒般的薄唇裡吐出,依稀地帶了十二分的冷意:“別的地方,他們全部都圍住了,也只有那裡,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這世間,原本是沒有路的,只是走的人多了,所以就成了路了。

對面的黑衣人,陣容整齊,殺氣充盈,暖玉相信,他們的一定對這裡做過詳細的勘查,那麼,若是將他們一行逼到了山樑,他們一定會認為他們絕無生路而稍加疏忽,又或者說,會因為那裡是絕地,對於他們放鬆警惕也不一定。

萬丈懸崖,萬丈深淵,無論堂人誰看來,都知道跳下去絕無生路,可是,暖玉卻偏偏知道,如何絕處求生。

玉軒側眼望了過來,只看到暖玉的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冷定的殘酷出來。

那種神情,彷彿這個女子,並非他們一直相處中的暖玉,而是一個陌生的,可以隻手斬下千人顱,揮馬踏過萬人屍的將軍。

說不出為什麼,玉軒忽然脫口而出:“妹妹,聽玉兒姑娘的……”

玉歌點了點著,毅然決然地對暖玉說道:“玉兒,過一會兒,你拉著玉溪,在我的身後,我護著你們……”

“不……”暖玉望著對方的陣勢,清如明水的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種說不出的虛弱笑意。她望著玉歌,然後輕輕地說了句:“過一會兒,你護著你哥哥的身後,無論什麼樣的情況之下,都要背對他,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