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地笑了笑,苦澀地笑了笑,難以忍受的痛楚,從玉軒一向沉默得彷彿指端的寒梅一樣的臉上,微微地綻放開來。觸到玉歌的瞭然的眼神,玉軒忽然抬起頭來,望著暖玉,靜靜地笑了笑:“那麼,玉軒就在這裡恭喜玉兒姑娘了……”
“沒有什麼值得恭喜的……”暖玉淡然而笑,沒有絲毫的暖意。她微微地側過頭去,望著一側的玉歌:“我倒有些累了,要不,我們明天再來繼續看菊花吧……”
“是的,你不能站太久的。”恍然明白了,暖玉只不過是一個病人,可是,自己卻因為一時的興起,而拉著她說了這許久的話,玉歌歉意地對著暖玉一笑,伸出手來扶她:“我們回去吧……”
我們回去吧……
可是,回去,又能回到哪裡去呢?
相府之中,斷然是有人阻撓,所以,才不能及時施救,那麼,宮闈之中,早已沒有人還記得她的存在,那麼,她若真回去,又能回到哪裡去呢?
可是,玉歌的伸出來的手,卻是那樣的溫暖,她的微笑,也是溫暖的,在這夕陽即將退役的秋日黃昏,有一種近乎熟稔的溫和。
“好的,我們回去吧。”既有來路,就一定會有歸路,暖玉牽著玉歌的手,在這開滿菊花的小路上,慢慢地朝著山下走去。
她們的身後,晚霞漫天,璀璨無比,就彷彿是一個人的生命,在剎那間散發出來的光輝一般,令人烈烈不敢仰視。
夕陽西下,日月交替,新的一天,又在眼前,那麼,在即將來臨的日子裡,還會有什麼,是比此刻更加溫暖的呢?
那把火,是在後半夜裡燒起的。
熊熊大火,就彷彿是漫天燃起的彩霞一般,將整座山都映紅,將那些綠的花,白的花,還有那精巧的茅舍竹屋,全部都吞沒,然後,燃燒殆盡。
無數的黑衣人,彷彿是在黑夜的邊緣浮起的淡淡的輕霧一般,層層瀰漫,層層掠過。輕俏的身影,彷彿是春雨落在竹葉上的輕盈,無數利刀,映著通紅的火光,將四人團團圍住。
大火,黑衣,還有那火光裡劈波斬浪的聲音,是這個空間裡唯一的靜。
火光,映紅了天空。那些絕世的清雅的,被玉歌賦予了生命的花兒,就這樣,在幾人的面前,化為灰燼。
玉軒面沉如水,似乎對眼前的危機並不意外。玉歌又眸欲裂。不單單是為了她灌注了心血的菊花,更為她寄託予花束的。
的玉溪年紀雖然小,可是,卻一手護著暖玉,不讓她走到黑衣人的面前去,更不想讓這些黑衣人傷了她。
“玉歌,帶著她們走。”眼前的玉軒,早已不是日前那個覺悟款款的溫和男子。他的身上,有一種極其穩定的穩,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定——
那是一種超然,更是一種絕望——從來沒有這麼多的人追過來吧,所以,今晚的他們,怕是在劫難逃吧……
暖玉往前移了移腳步,可是,她才只一動,玉溪就再一次的上前一步,然後再一次的擋在了暖玉的面前,用一雙彷彿清水沖洗過的眸子,衝她搖了搖頭。
想來長年來到處躲避,所以,在這個小小的孩子的心裡,已經懂得,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忍耐,必須會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