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著她一醉方休,他陪著她,走過歲月煙花。他陪著她,面對所有的,需要面對的,和所有的,不需要面對的東西……
那日裡,湖邊的狼狽跌落,她不忘記拉了一個墊背的,那一刻。他的心裡是苦笑。
高樓之上,她縱聲高歌,那一刻起,他是驚豔。和沈淑靜的比試場上,她傲然屹立,那一瞬間,他是震憾。沈仲來訪,她冷靜以對,到了最後的冷言喝斥,又或者是怒打沈仲,他的心,便徹底地失落——那樣的一個女子,完全不似這個凡塵中的人,她有著妖的嫵媚,有著仙的清靈,有著佛的慈悲,有著魔的神秘——
那個女子,無論一顰一笑,無論一舉一動都牽動著許多人的心,而他,只是入魔最深的一個……
忽然想起那樣的一首詩,那樣的句話:“我願化身石橋,忍受五百年的風吹,忍受五百年的雨打,就只為等你,淺踏而過……”
初看到這詩,他微笑,搖頭,五百年的風吹足以吹走多少的堅忍?五百年的雨打,能夠淋溼多少期待的夢?如果說一瞬間的踩踏,只為了完成五百年的夢想,那麼,他寧願夢碎江南。
可是,他卻遇到了她——於是,從那時起,在他的心裡,她便不再是妹妹,只他的心裡那一個隱藏最深的人……
是的,原來,為了那樣的一個人,真的可以願意忍受五百年的風吹,五百年的雨打,然後,就只為短暫的相聚……
從那時起,他就將她,和他,緊緊地聯絡在一起……
及至若衣出事,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的恐懼以及憤怒,他怕極了,怕這件事,是她做的,在他的心裡,他是那樣的完美,那樣的純潔,那麼,她怎麼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呢?
帶著一半的失落,一半的希冀,他踏夜的沉默而來,可是,她卻供認不諱——
那一個瞬間,他失望了,他震驚了,他憤怒了——於是,第一次地,他對她伸出了手,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蝶衣,你怎麼可以令我如此的失望?
可是,她卻無聲無息地離去。
這個小巷子裡,還沾著她的血,這個小巷子裡,還殘留著她最後的囑託,可是,那個他生死不能忘記的女子啊,卻已經如鴻雁遠去,悄無聲息……
蝶衣,你可是真的離去了麼?蝶衣……
生死就在不經意間擦間而過,一轉身,就是永遠。在他的生命裡,永遠地沒了那一個請他全心待她的女子,而商若的心,卻開始有了缺口……
小巷子裡的哭聲,驚動了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那個少年,就站在巷子口的位置,保持著直立的姿勢,冷冷地望著那個絕望痛哭的男子,冷得彷彿結冰的眸子裡,幾乎沒有一絲的暖意。
少年的臉上,甚至是髒髒的,佈滿了汙漬。他的破舊的衣服,被撕爛了,其中的一條,還是今天傍晚柱子推他的時候,撞到地上,撕破的。
可是,此時,這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的臉上,卻隱隱浮動著一有著一種說不出的,令人感覺到蝕骨的痛楚。
他來到痛哭著的商若的面前,將那支一直握在手裡的珠釵慢慢地放在商若的手心裡,然後,靜靜地說了一句話:“她讓我拿著這個,去找她的家人,可是,她的家人,卻不願意理她,我再回來,她已經不見了。或許是死了,或許是被人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