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醒了?”看到淨水徹醒來,娟妃動了動唇,剛要上前,那個一向囂張的韻妃已經擠了過來,也是在帝王的面前驕縱習慣了的人,她一下來到淨水徹的床榻之前用一又盈盈如秋水的眸子,靜靜地著淨水徹,關切地說道:“陛下,您可嚇死臣妾們了——怎麼樣,現在怎樣?還難受不?要不要御醫來看看啊?”

一口氣說了這麼許多,韻妃這才發現,淨水徹彷彿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事實上,自從淨水徹醒來,就開始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心痛,為什麼會覺得難受,甚至會暈過去……

那感覺,彷彿是長劍穿體而過,那感覺,彷彿是一個生命裡極其重要的人,正在接受著生死的考驗,而他因為久遠的誓言,所以,同生共死……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麼,那個人,又會是誰?

那是誰?

真相彷彿呼之欲出,可是,卻在淨水徹想要追溯時,不得而知。他從被韻妃緊緊地抱著的手臂之間帛出自己的手心,輕輕地撫心口上,然後,他望也不望那個臉色正陡然地變了變的韻妃,只冷冷地推開御醫想要幫他診治的打算。

年輕的帝王冷冷地坐起身來,長長地吐了口氣,這才靜靜地對著一側的侍從極具威嚴地說了句:“宣欽天監……”

欽天監,是屬於觀天象,預測帝王未來命運,和國運的一個存在,而現任的欽天監,則是段落水——那也是一個具有著某種神奇力量的少年。因為種種預測向來極準,所以,深受淨水徹的器重。

知道淨水徹的忌諱——他傳欽天監的時候,是不允許別人在場的,於是,滿屋子的妃嬪,就連依依不捨的韻妃,都依次地先後離去了。

滿屋子裡的衣香鬢影霎時散盡,到了這時,淨水徹才微微地鬆了口氣。臨離開之時,韻妃還望著淨水徹,一步三回頭,彷彿想要聽他的挽留之言。可是,明亮的燭光下,年輕的帝王只是用以手撫著心口,好看的眉緊緊地蹙著,幾乎擰成了一股繩一般。而他的神情依舊茫然,彷彿有什麼想不通的東西一般,神色空洞,愀然不樂。

娟妃是走在韻妃的前面的。她也偶爾地回過頭來,正望到了韻妃依舊的戀戀不捨的眼神。心知這個曾經最受寵的妃子,一定是悵然若失。這樣想著,娟妃不由地想起自己的處境,唯有在心裡暗歎一聲,有什麼說不出的感覺堵在心口——

要知道,淨水徹登位數年,可是,這滿宮的嬪妃之中,無一所出。所以,所有的妃嬪都希望著,自己能在秀女大選之前,懷上龍子,那麼,即便是接下來豔色滿城,自己也好有個保障。可是,卻偏生出了暖玉公主的事。

暖玉公主自己死去之後,帝王下令,以水晶棺斂之,甚至不準入土。而自從那時起,他停留在暖玉宮的時間,甚至比留在嬪妃那裡的時間,都要更多。

如此一來,那些受寵的妃子固然之怨懟不已,而那些不受寵的,就更難以親君面了。而娟妃,在眾妃子之中,還算是懂事的,所以,即便淨水徹如此,她也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可是,韻妃就不同了,她一看到帝王去暖玉宮,這明裡暗裡的,總要鬧上一場,久而久之,傳到了帝王的耳裡,對一向受寵的韻妃,也開始若即若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