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蘭青音顯然不願意暖玉再回憶之前的種種,只用了一句話,便將話題扯開了:“當然了,除非那個三小姐,根本就是不原來的相府的三小姐……”
“還算你猜對了,此三小姐,還真非彼三小姐……”暖玉微微地笑了笑,又一杯酒下了肚。頭腦有些昏沉起來,她慢慢地伏在桌子上,用力地晃了晃頭,喃喃道:“怎麼回事?我覺得頭好暈啊……”
“那一定是累了,累了,那就休息一下……”那蘭青音的聲音,從暖玉的頭頂傳來,隱隱帶著令人心安的某種力量:“你撐了這麼久,能不累麼?既然是累,就休息……”
“累……有時,累得會說不出話來……”暖玉依舊喃喃著,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你都不知道,有多麼的累……”
以那個人的樂為樂,以那個人的憂而憂。她的前生,幾乎都在追隨著那個人的腳步,生活裡,甚至是沒有了自己,從來不敢停下腳步來想一想,也從來沒有過過自己想要的日子,什麼時候,她淨水暖玉,變成了那個人的附屬?變成了那個人的另一半的感知?
微微地苦笑著,暖玉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所以,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走到他的身邊去,去問一下他,究竟為什麼,會如此的對我……難道說,在他的心裡,那個秘密,會是如此的重要……”
“我知道的……”那蘭青音的聲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的眼睛,透過半開的窗子,望著窗外的明淨的天宇,還有那天宇之下,崢嶸嵯峨的飛簷獸角,又彷彿透過了這一切,望到了不知道何處的彼岸,如天水般清澈的眸子裡,陡然地浮出一抹心痛出來……
人活於世,總有一些難過,無法說出口;總有一些期待,最終成空。於他,是如此,於這女子亦是如此。
暖玉靜靜地睡了,就伏在他的臂彎,就象上一次一樣,他的臂彎裡,一片的溼潤,那是她給他的的溫度,那是她給他的眼淚——是這個天下間,唯一的一個女子,賦予他的與眾不同的東西……
輕輕地嘆了口氣,那蘭青音將暖玉放到屏風後的軟榻之上,注視著暖玉的沾滿淚痕的臉半晌,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太過精彩的世界,容不下他們的夢想。又或者說,他們都曾觸到過夢想,然後,將它摔得支離破碎——它的上一層,象火,燒得你粉身碎骨,可是,再到下一層,卻似冰,凍得你再世為人……
終於知道了暖玉的心內的等待和執著,可是,卻多了更多的茫然不知所措——又或者說,等待與被等待,都是一個空洞的承諾,一個字的差別,前者寫滿無奈,後者是將這無奈移植給了別人——不是你希望的,總會不停的來,你所希望的,時光的盡頭,也看不見。
暖玉在等待她的皇兄,想要再一次地回到她的皇兄的身邊去,去問那一個毫無意義的“為什麼”。而他呢?此去大漠,三千里黃沙,他,又在等待什麼?
大漠上的漢子遙望長空,微微地嘆了口氣。從來不信天不信命的他,不得不又一次的感嘆,生活的本身,就是一個七彩的卦筒。那裡面,裝著所有的,你希望的和不希望的東西,你總想抽出自己想要的那一個。可是,你抽來抽去,都無法將最後的希望達成。那是因為,無論你抽什麼出來,都不會靠近幸福,因為,大漠上的神說了,那裡面裝的,可不是他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