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水徹沉默著,不抬頭,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日前,他明明白白地記得,暖玉說心儀沈丞相的公子沈仲,緣起是因為沈仲曾經救起過她一次。而淨水徹派人去查過了,也確有其事。所以,自從那時起,淨水徹就覺得這個商蝶衣,可能是真的喜歡沈仲,並一心想要嫁給他。

可是,再聽聽商亮的話,再看看商蝶衣的今日的表情,以及表現種種,又哪裡象是鍾情於一個男子的所為了?

不得不說,淨水徹忽然發現,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子了……

如果說商蝶衣想要欺騙自己,應該說是不會。因為,放在商天壽的立場,也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卻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因為,那關係到的,不僅僅是一場賭博,而是闔府人的、甚至是更多人的身家性命,淨水徹以為,商天壽輸不起,商天壽輸不起,那也就是商蝶衣輸不起……

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淨水徹判斷,她也絕對不會選擇鋌而走險,將自己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的……

要知道,商家的勢力在朝堂,而沈家的勢力在後宮,這些,都是淨水徹用來平衡雙方勢力的籌碼。而人老為精,為政多年的兩人,也十分明白年輕的帝王的用意,所以,迄今為止,商家和沈家依舊的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可是,這個商蝶衣,真不知道是她有心,抑或是無意之中,總在挑釁著,總在挑撥著,彷彿要引發某一種紛爭一般——

可是,又不象啊——因為,聽據商亮所說,商蝶衣今日去錦繡坊看首飾,有人貿然來請,做為一個女子,一個官家的貴小姐,而且是一個秀女名冊上,榜上有名的人,所以,她是不可能和陌生人走的……

在這一點上,商蝶衣做得並沒有錯,及至沈濃出現,擺明了立場,是來調戲商蝶衣的,而商蝶衣的丫頭護主心切,竟然被沈濃推開,傷到了肋骨——

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天衣無縫,可是,淨水徹總是覺得說不出來的彆扭,總有些疑團,是解不開的——比如說,那個沈濃,不過是剛剛從山西回來一月不夠的鄉下小子,他是怎樣找到商蝶衣的?又怎麼會跟蹤到錦繡坊呢?而他,究竟是想為了誰出氣呢?為他的哥哥,還是為了他的姐姐呢?

當然了,憑空猜測,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商蝶衣是一個性情剛烈的人,眼睛裡也容不下砂子,丫頭被人欺負了,當然得還以顏色啊……

於是,商蝶衣一怒而起,讓人打了沈濃一頓,沈仲前來救場,又打傷了商蝶衣的手下,然後,就是銀子——呃,也就是商蝶衣所說的醫藥費。

先是一千兩,沈仲自然不給,可是,就因為他不給,又漲到了一萬兩——

這下,就連淨水徹都忍不住開始搖頭起來。這個商蝶衣,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一開口就是一萬兩……

一萬兩啊,怕是把沈仲賣了,也值不得這麼多吧——不過,聽商蝶衣的話裡意思,即便是敲詐,倒也是師出有名,而且胸有成竹的。因為,她知道沈仲的夫人,是柳築之女柳如梅——當然了,富可傾城的柳築,莫說是拿出個一萬兩,就是十萬兩,也是沒有問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