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慢慢地放鬆了,可是,饒是如此,沈仲的帶著恨意的力道,那樣的毫不留情,也還是在暖玉的潔白如玉的細頸上掐出了一道清晰的紅痕,就彷彿是染了血漬的白玉一般,清晰十分。
沈仲的手,一寸一寸地鬆開,慢慢地脫離了對暖玉的控制。而他的身體也開始後移,一步,兩步……淺風過,將兩人的衣袂糾纏,那樣的深深淺淺的顏色,象極了沈仲的眸子底一睥暗光,深深淺淺的暗湧。
感覺到頸間鬆了鬆,再想起這個男子的粗暴以及不顧一切的野蠻的對待——乍一得到自由的暖玉,下一秒鐘,不假思索地抬起纖手,一揚一甩,只聽“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生生地打在沈仲的臉上。
沈仲的神思逸得很遠,而暖玉的手又太快,所以,這一個耳光,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沈仲的臉上……
暖玉單手撫頸,用陰冷至極的眸光望著沈仲,語氣裡說不出是驕傲,還是憤懣,神情傲然之極,語氣不屑之極。她說道:“我敬沈公子是人中龍鳳,卻不料,原來也和市井莽夫無疑,沒有什麼本事,只會將氣和威風對著女子們的身上撒——”
“一萬兩——三天之內,如果你不將一萬兩銀子送到我商府——那麼,所有的後果,你就等著自己承擔吧……”
沈仲再一次的呆住了。
被暖玉一個耳光揮過的臉,火辣辣地痛,冷風吹過,猶如針刺。而他,就站在原處,望著那個對著他揮手的淺衣女子,眸子裡的光,卻漸漸地因為迷惘,而變得恍惚——
而暖玉,明顯的已經不想說話了。她招呼彩霞過來,讓錦繡坊的老闆娘好生地派人送明月回去,然後,就登上了自己的馬車,回府去了——
沈仲是吧,這樑子,我們算是已經結下了,剩下的,你就等著接招吧……
車駕遠去,伊人無蹤,只有沈仲,還呆呆地站在原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早已換好了衣服的沈濃此時也湊了過來,想來他也聽到了沈仲和暖玉方才的對話,此時,湊了過來,有些擔心地說道:“哥,怎麼辦啊?一萬兩銀子啊……”
是啊,一萬兩銀子,如此鉅額的數,要從哪裡去湊呢——即便是沈丞相家財萬貫,也不見會幫他們出這冤枉錢吧……
現在想想,都是他的錯啊,如果不是他非要招惹這個女子,也不會搞出如今的許多事了——怪不得人家都說,這世間,唯小人和女人最難養也,這下,他可徹底地領教了。
可是,這事情已經出來了,他傷了人家的丫頭,他哥卻又將那個商小姐掐了個半死——這下,可真沒有那麼容易善了了……
可是,這銀子呢,又上哪裡湊去呢——對了,嫂子……他的嫂子不是出身大家嗎?那麼,這一萬兩銀子,一定難不倒她的——況且是為了哥,因為,他聽清了,那個商小姐本來只要一千兩的,是他的好大哥又掐人家的脖子,又打人家的下人,才搞成這個樣子的……
對,去找嫂子,對,就這麼辦……
心裡打定主意,沈濃的眼睛轉了轉,說道:“哥,要不……”
然而,沈仲已經聽不到沈濃的話了,事實上,自從暖玉揚長而去之後,他的身上的殺氣就漸漸地散去了,整個人都開始變得迷惘,而且恐懼——他忽然變得後發怕起來,若是他下手過重,失手殺了這女子的話,那麼,他沈家,又會遭受如何的滅頂之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