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知道,對於賭約一事,皇上也是緘口不言,而沈仲之所以知道,也是聽外人說的,現在,當事人矢口否認了,他倒有些怔忡起來——

“難道三小姐不知道嗎?這街頭巷尾的,都在流傳此事?”

“那麼,若是明天街頭巷尾的都在流傳說沈家的大公子賴了醫藥費不還,沈公子會不會將醫藥費送到我商府之上去?”

“你……”沒有想到,這女子說來說去都是錢,沈仲怔忡之下,頓時為之氣結——他望著依舊氣定神閒的暖玉,微微地怒道:“那還請商小姐明示,我沈仲究竟要怎麼樣做,商小姐才會滿意呢?”

“銀子……”

暖玉的潔白如初綻花瓣的臉上,有一種凝滯的冷漠。那冷漠,並非一種態度,也並非完全的一種表情,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某一個人的事不關己的漠然置之。

暖玉冷冷地望著沈仲,望著他的肩膀上由樹端,零落而下的紫色的花瓣的碎屑,冷冷地拂了一下衣袖上的花瓣的碎屑,抬起冷得彷彿結了冰的眸子,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只要我的丫頭和手下的醫藥費……我不能讓我的丫頭白白地受傷,更不能讓我的手下,如此的被人折辱……”

在人前吃虧,不論是吃明虧,還是吃暗虧。都是她淨水暖玉從來都不會做的傻事。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加的不會——惹了她淨水暖玉,就等於老虎頭上拔毛——就等著被她敲詐的份兒吧。反正,她有的是辦法,令你哭笑不得……

斜過眼去,暖玉冷冷地望著沈仲的英俊文雅的臉,望著他的如秋水般的眸子裡,承載著的滿滿的不屑,還有不齒。暖玉隱在心內隱隱地冷笑起來:但願在我的話說完以後,你還有辦法,如此的淡定……

遠風飄搖而過,將花的落英吹散,暗香隨著花葉的拂動無聲自來,可是,花樹之下的氣氛,卻是劍拔弩張——暖玉的話,就隱藏在風的那頭,破冰沉雪,鏗鏘有力。那聲音,那語調,都隱隱約約地帶著刀兵交錯時的冷厲。她說道:

“若是沈公子沒有銀子在身上,又或者是說想和令弟一樣賴賬,蝶衣也沒有辦法,可是,蝶衣會稟明父親,有人當街欺負皇上的秀女,不但極盡侮辱,毀我名節,而且還動手打傷了我的丫頭的肋骨,到了此時,我的丫頭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不管怎樣,那個“調戲秀女”,“打傷丫頭”的罪名,這個沈濃是背實了的——這種人人目睹的事實,是勝於無數的雄辯的。

更有甚者,身為當朝五品官員的沈仲,天人般地落在現場,雖然名義上是為了救自己的弟弟,可是,打傷了暖玉的家丁,卻也是事實——那麼,這事兒這由原本的簡單的紈絝子弟的挑釁戲弄,變成了有預謀的抵毀,還有明知故犯——

疊加的事實,不容辯駁的真相,無論如何,沈家兄弟,這一次算是栽在暖玉的手裡了……

要知道,在京城裡,是從來沒有秘密可言的。人們的眼光通常喜歡盯在那些風雲人物的身上——沈家,商家,多年來暗暗爾虞我詐,明爭暗鬥。今日沈家的兩位公子如此對待聲名最盛的商蝶衣,此事若傳出去的話,說是沈家欺凌弱女,那麼,這事若是傳到朝堂,又或者是沈丞相的耳裡,那麼,恐怕他真的是再無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