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生忠直,忠心天地可鑑,這小不入流之輩,父親自然是不用擔心的。可是,女兒卻在提防著,深恐他日進宮,會辱及家聲。”
暖玉此言一出,商天壽頓時就明白了暖玉的意思,要知道,官家小姐入宮,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榮辱得失,她的身上繫著的,已是一個家族的興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日前,以長姐之名,蝶衣險勝沈淑靜,恐怕沈家之中,已經有人拿著此事或者暗作文章,而想必這一件事,也早已傳到了宮裡。而宮裡是如何的情形,相信沒有人比父親大人更加的清楚。”
深宮之中,奢華侈靡的背後,可以說是步步深淵,暗藏殺機。若身在其中,一步錯,則步步錯,最終無法自拔——
暖玉的話,避其鋒芒,卻又字字中的,令商天壽的心,抬起,又放下,放下,卻又抬起。他望著暖玉,眉終於蹙了起來:“三女,為父相信,你想說的,絕對不是這個,你乾脆照直說來吧……”
“好……”聽到商天壽的首肯,暖玉終於抬起頭來,先是動了動身子,動了動發麻的膝蓋,這才開口:“那麼,父親大人,即便女兒接下去口出狂言,父親大人是否可以等女兒說完,然後再休憩評判呢?”
“好……好……”商天壽隱隱約約地明白暖玉的意思了,雖然知道她是在兵行險著,可是,有更多的時候,也只能是置諸死地,才能後生……
“起來吧,坐下來,慢慢說。”商天壽的語氣依舊極具威嚴,可是,也有隱隱的憂慮,從他的宇眉之間,慢慢地流洩出來——與虎謀皮啊,這一不小心,可能連骨頭渣子都沒有了……
……
當暖玉回到自己的住處的時候,商若已經在焦急地等待。
看到那一抹淺色的身影,從燈光迷離處一分一分地走近,他的一直的七上八下的心,終於都放了下來——
額間的冷汗,幹了又溼,溼了又幹。心裡的忐忑,彷彿南鼓錘來去,隱然巨響。他真的是怕,怕暖玉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再也沒法回到這裡,他更怕,嚴厲苛刻的父親,是絕對不容許自己的兒女做出有辱家風的事情的——
如果說,和帝王賭,九死一生,商府和暖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話。那麼,商若更加的擔心的,則是暖玉的在今日所說的要下嫁於沈仲之類的話。因為,他的妹妹若真的對沈仲情根深種的話,那麼,他的父親,是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的。
一念起,百念生,向來對人對事,都比較淡漠的商若,第一次深切地關心起暖玉的以後來……
暖玉是越過商若,直接走到屋子裡去的。因為已經是備選的秀女,身份早已非比尋常,所以,她的居所也不得不依商天壽的意思,搬到了花園深處的獨幢小樓裡。
而她還沒有進門,就在院門口的那棵花樹下,看到了彷彿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商若。
眸子裡的光,微微地沉了沉,暖玉似是沒有看到商若一般,身子一轉,就越他而過,徑直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明月和彩霞早已在一旁等候,此時,一看到暖玉進門,連忙端茶的端茶,送水的送水,然後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