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卻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說了那樣的話……
是他關心則亂?還是他從來都沒有真心地相信過那個女子?
彷彿一池心水被吹亂,商若只覺得自己的心亂了,亂了……
聽了商若的話,大夫人連續後退了兩步——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的親生的兒子,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怪不得別人嗎?真的怪不得別人嗎?如果說當初的她下了狠手,那個賤——人生的女兒若是無緣無故地夭折了,查無死因,那麼,若衣是否還會有今日之禍呢?
如果說,當日商天壽迎三夫人過門之時,作為王府女主人的她,若極力反對的話,若衣可否還有今日之劫?
錯了,錯了,都是自己的錯呵……明明容不下的東西,以為只要自己肯忍一口氣,就什麼都過去了,明明吞不下的蒼蠅,狠狠心吞下去了,卻令自己的親生女兒變成了這個樣子…都是自己故作的大度,將女兒送到了今天的一步,都是自己幫作的寬容,讓女兒變成了今日的這個樣子……
大夫人忽然之間,悲愴地笑了起來——一步錯,步步錯,直至錯到今日無法回頭——可是,這天卻為什麼要將她的所有的報應,都報在了她的女兒的身上?她的女兒不過是個如花的年華的一個小女兒啊……
為什麼?為什麼?
那麼,天罰來到,報應來到,她是應該選擇灰溜溜地認命,還是應該就地向上天乞饒?可是,淨水家的女兒,又何時對天地妥協過呢?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商天壽,商蝶衣,商雪衣……你們等著,你們好好地等著吧……
笑意一轉,冷若冰霜,那笑,看在商若的眼裡,彷彿是即將融化地屋簷下的零雪,雖然潔白刺目,卻空洞得看不到底。
“母親……”看到自己的母親如此的表情,說不出為什麼,商若的心裡,竟然一陣的驚悚,他連忙扶住自己母親的肩膀,無比擔憂地說道:“母親,您怎樣?”
然而,大夫人卻推開了商若。她的眼裡,既看不到商若的擔憂,也看不到他的惋惜——那個淨水家族裡生來就是高貴得彷彿雲端彩霞一般的郡主只在一個轉眼間,就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她慢慢地站起身體,慢慢地挺直脊背,然後就這樣從商若有面前,昂首挺胸地而去……
從今日起,她要用所有的生命和力量,去做一件事,那就是,為自己的可憐的女兒報仇……
商天壽,商蝶衣,商雪衣……
一口氣跑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大夫人從精緻的梳妝檯的最底層,拿出了一面晶瑩剔透的玉牌。那個玉牌子的上面,刻著一個精緻的:“令”字,只要這個牌子一出,不論是誰,都最終能逃一死的命運。
一口氣將那冰冷的玉牌握在手裡,大夫人轉身就要向外走去。然而,她的手,卻被人死死地按住了——
身後,李嬤嬤重重地跪下了:“郡主三思,請郡主三思啊……”
“走開……”大夫人想也不想地一腳踢開那個忠心的老僕,然後就要再一次地向前走去。只要這個玉牌拿了出來,那麼,那個什麼商蝶衣,那個什麼商雪衣,就會在明天的天亮時分,彷彿春後的融雪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天地之間,再也無跡可尋……一瞬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大夫人忘記了所有,也忽略了所有,要為自己的女兒報仇雪恨的心,使她瞬間忘記了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