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對商天壽從來有心,可是,商天壽對她,卻從來無意,出身高貴的郡主,竟然要和丫環出身,青樓出處的侍妾們爭寵,你叫她又何以自處?
是的,她出手了,她將那些個女人,滅的滅,害的害,可是到了最後,那個人的心,卻彷彿離她越來越遠……
冷冷地望了一眼那個在自己的面前,第一次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的大夫人,商天壽微微地搖了搖頭:“夫人對於這個家的所有付出,老夫無不銘感五內——只是,從今日起,我將蝶衣和雪衣都交給你……夫人……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除了這個,商天壽還能說什麼呢?
一方面是他的元配妻子,一方面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這天平的衡量值,實在難以託穩,這心與心的較量,沒有雙贏,只有兩方都一敗塗地——
他只是希望,他的夫人——那個註定要和他過一生的女子,能幡然悔悟,那麼,他還是願意再給她一個機會,如若不然,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老爺請放心,妾身一定將她們視若己出……”這句話,幾乎是含血帶淚——害了她女兒的元兇,害了她的女兒的人,而今又要進入她的生活,將她的隱痛的傷口,再一次的剝開,然後鮮血淋漓嗎?
大夫人當然知道,這是商天壽對她的又一次試探,也是給她的又一次機會……可是,她真能做到嗎?她真的能在面對自己的對手,還有毒害自己的女兒的元兇時,不動聲色嗎?
可是,商天壽已經不願意再聽下去了,他抬腳,從大夫人的身邊一閃而過,臨走時,向那個向來在相府之內不可一世的大夫人投來冷冷的一瞥,機會他已經給了,如若這位郡主出身的大夫人再不珍惜的話,那麼,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直到商天天壽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大夫人才慢慢地站直了身體。只不過一個下午,那個向來雍容華貴到幾乎做做的郡主,最起碼蒼老了十歲,她抬起隱再白髮的鬢角,望著自己的兒子,哀哀地說了句:“若,你的妹妹她,真的是可憐……”
雖然覺得心中惻然,可是商若也明白,這都是若衣自食其果。於是,心裡難過的他扶起了自己的母親,嘆息著,低低地說了句:“可是,母親,二妹她真的是怪不得別人……”
是啊,這樣的結果,怎麼能怪別人呢?即便是那個別人,是他的另外的一個妹妹——那個妹妹,是那樣的驕傲,從來沒有把心思用到不應該用的地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是,就是那樣的一個女子,還是被自己的親妹暗中陷害,無所不用其極……
而自己,而自己……
一想起那一巴掌,還有暖玉在燈下紅腫了的臉,商若不由地覺得心都劇痛起來。商若啊商若,你怎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呢?那個妹妹啊,什麼時候暗算過別人?那日在花園,是因為若衣推她,她趁勢落水,順便將若衣扯了下去,若衣本來會游水,可是因為腳底抽筋,所以無法上岸,商若在一旁看著,就連暖玉,也是喝了幾口水的……
那一次在竹子樓,她當眾高頌,只起對酒當歌。而沈淑靜的挑釁,她也接了下來,憑著自己的本事,贏得了屬於自己的勝利——那個女子,有著天一般的志向,有著雲一樣的高度,那樣的氣度,那樣的風采,哪是這一種開以凡塵俗世裡的繁花可以比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