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煙紅霧漾人衣,宿霧蒼苔石徑危。
風巧解吹松上曲,蝶嬌頻採臉邊脂。”
她的字跡,用的是柳體,也是時下京城女子之中最難練,可是也是最時興的文體,而她字裡刻畫之間,柔媚清透,遠觀近看,似乎有一種靈秀之氣,撲面而來。而她畫的,則是蒼霧石徑,松枝濃綠,有一個年輕的少女的剪影正在舉簫而吹,蝶兒輕飛而來,在她的臉邊徘徊,她的衣袂飄蕩,彷彿輕風遠來。
沈淑靜的畫工極為精緻,刻畫更是栩栩如生。此畫展現在人們面前,那個少女的流轉的眸光,蝶兒翩躚欲飛的身子——一切都是刻畫得相當傳神。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佳作一幅。
一詩一畫,輕輕地放在了三位裁判的面前。這邊,才放下畫筆的沈淑靜神情緊張,她不去接侍女送上來的茶水,只是手裡不由地揪緊了帕子,彷彿裁判的那一個決定對於她來說,堪比性命。
三個裁判先看的是沈淑儀的畫作,同時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個高傲的沈淑靜,可以說是畫作俱佳,都是不可多得的作品。再看那畫工,那筆鋒,只要行家一眼望去,就知道她的手上,至少擁有著十年以上的功力。三個裁判不約而同地起身,同時向沈淑靜道賀:
“沈小姐此畫甚佳,堪稱一絕。”首先站起來的,是那個宮廷的畫師李昭。他衝沈淑靜抱拳頭:“沈小姐不愧是沈家才女,如此畫作,整個京城之內,可以超越者,屈指可數。”
“沈小姐的柳體書法老夫甚是佩服,若無其他意外,三年之內,沈小姐可及至老夫等之上……”
“沈小姐此詩精絕,將霧之濃,春之色刻劃得絲絲入扣,而且畫詩均切合體意,是難得的佳作,特別是那一句‘蝶嬌頻採臉邊脂。’更加精絕。”
三人分別說完,再望一眼,然後望著沈淑靜,異口同聲地說道:“沈小姐不愧有才女之稱,老夫等拜服,所以,此局判沈小姐勝……”
沈淑靜的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她望著三位裁判,登時面露喜色:“多謝三位大師了……”
一看到沈淑靜得勝,那些個官家小姐們,個個前來道賀。個個七嘴八舌:“哎呀,我早說過了,傳言啊,不可盡信——哪有一夜之間,就可以出現的天才啊……淑靜和這種人軟麵糰小姐比,簡直是小菜一碟……”
“是啊,是啊,這種人,難登大雅之堂,沈姐姐和她比,還真是暴殄天物……”
那些個官家小姐們,個個都來吹捧沈淑靜,言語之間,極盡恭維,並趁機打壓那個奪了京城兩個美男的“軟麵糰”小姐,商蝶衣……
得到了吹捧的沈淑靜,立時覺得得意起來。她轉向了暖玉面露得色,卻還是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衝暖玉譏誚地說道:“商蝶衣,你可聽到三們裁判怎麼說了麼?”
商蝶衣,別看你的歌唱得好,可是,這字啊,畫的,你的大姐,可都是和我難分軒輊的——就憑你,說是勝了你,還不是小菜一碟?
一看到沈淑靜如此神色,一旁的商若面露譏諷,而淨水梵還是靜靜地笑著,不置一詞。他們當然知道沈淑靜的底細,可是,再一看剛才裁判的眼神,還有暖玉和彩霞的對話,兩人對望一眼,不由地開始替那三位名滿京師的裁判惋惜起來——這三個人今日的下場,何止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