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天罰這些,暖玉自然都是不怕的,可是,她向來就是一個目標堅定的人,有始有終,而今,若天要收回她的性命,卻在她的願望還沒有完成的時候,那麼,她即便是再死一次,也是死不瞑目。
咬咬牙,暖玉從地下站了起來——天不從人願,人不由天生,這天,你既然要看她的笑話,那麼,她就要更加堅定地走下去,然後,讓你一直一直的,看個夠。
正在這時,頭忽然劇烈地痛楚起來,有一個聲音,在她的靈魂深處,彷彿以漫吟的方式,將以下的幾句話,慢慢地吟誦出來:生與死重疊,終點與起點重疊。現在和過去重疊,一切如鴻蒙初始。
那個聲音,帶著神祗一般的冰冷的色調,就是那樣的輕誦漫吟在暖玉的心中,不停地重複來去,而每一次的音波掠過,都會帶來腦海深處的劇烈的疼痛,直到暖玉忍不住地痛撥出聲。
一切消失,回到現實之中,整個山洞裡,卻再也不是那個薄霜掩蓋的冰冷山洞。四處,暖意輕來,彷彿冬去春來的交替。而暖玉的手中,卻再也握不住她一直想要握住的東西。
就象是我們所走過的某一段路程一般,即便還是那一條路,風景也還是來時的風景。可惜的是,已到了彼端的我們,卻再也無法回頭。又或者說,即便能回得了過去,卻再也回不到當初……
這就是宿命對自己的警告嗎?這就是自己必須要經歷的歷程嗎?那麼,不該來的,她已經承受了太多,該來的,就一件件,一樁樁的來吧——她,淨水暖玉,天生就是一個可以對天拔劍的人,那麼,當命運的洪流再一次衝擊,她也不介意再一次地,百死重生。
山洞裡的氣息,漸漸地溫暖起來,無數的草葉,正在漸漸地吐露新綠,彷彿只在轉眼之間,就從滄海冰山,變成了桑梓桑田——可是,這繁華繁花,早已和自己無關。就彷彿那些陌路風景,都再和自己無關一樣,暖玉拍拍身上的土,然後握緊了手中的珠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不去的當初,自然是無法回頭,那麼,她也不需要回頭。過去了,就過去了,一切,如鴻蒙初始。
遠處的遠天之中,白雲千重,不斷地開闔著,變幻莫測。而在那冰雪的頂端,和遠天最接近的地方。一個在冰雪掩沒的山洞裡,有一個鬚髮皆長的老者,正望著眼前的慢慢凋零的第二朵潔白的鳶尾花,靜靜地注視著她從綻放到凋零的整個過程。
那一朵花,有著大大的葉盤,有著舉世潔白的色澤,還有著卓爾不群的驕傲,傲然屹立在眾花之中,高貴而且遺世而獨立。可惜的是,此時,那絕世的花瓣,正在慢慢地凋零,那舉世無雙的潔白色澤,正在慢慢地變得晦澀。到了最後,枝凋葉零,終於落在那一池的淨水之中,宛若塵埃……
“唉,又是一個輪迴的開始了啊……”一個聲音發出嘆息,古老而且滄桑,彷彿隨著他的嘆息,整個花池裡的花朵,都開始輕微地顫抖。
在這裡,每一朵的花開和花謝,都是一個生命的輪迴。那麼,暖玉,你的此生,又是選擇為誰拔劍——只能說,擁有著不同尋常的能力,那麼,便要負擔與眾不同的責任,而他,將一直的看下去,看著那個女子,從離開,再到重新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