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麼?暖玉微微地凝了凝眸子,卻知道不是自己應該多問的時間,於是,她略微曲了曲膝,然後轉身告辭而去。

提到虛驚一場,商若這才輕輕地吁了口氣,然後也陪著暖玉輕俏俏地離開,深恐城牆失火殃及池魚。

在商若和暖玉相偕離去之後,商天壽這才慢慢地轉過了身子。暗影幢幢之間,彷彿無數陰暗的獸正秘密地潛伏著,想要伺機出動。

後花園時針,蛙聲一片,商天壽慢慢地走著,忽然之間,冷冷地問了一句:“小姐今天還去了什麼地方?”

“除了二公子常去的摘星樓之外,沒有別的地方了……”一個聲音在最近的黑暗之處,忽然輕聲地應了一句:“就是彈琴,並約下和沈小姐之間的賭局……”

“……”商天壽沉默地聽畢,忽然抬頭望了望天,忽然之間,無聲無息地嘆了口氣。這個越來越不象三女的三女,自從失足落水之後,就判若兩人,那麼,究竟是她九死一生之後,幡然醒悟呢,還是這其中別有內情?

商天壽記得,彈琴之類,小柔都是不懂的。而自己小心地寵著那個出身王府丫頭出身的小妾,卻只不過因為她生得和自己記憶最深的那個女子幾乎一模一樣。可惜的是,她瘋症發作,不幸失足落水,年輕夭折,獨獨留下一女蝶衣。

長年在朝政裡斡旋,深知道關心則亂的道理,所以,商天壽便數十年來,對這個三女不聞不問,冷淡至極。他以為,這樣便是保護了三女,可惜的是,她仍然未逃脫被暗算的命運。

而下一任的選秀在即,年輕的帝王再三暗示,意屬相府的三小姐,這下倒叫商天壽好生為難。

要知道,深宮裡的爾虞我詐,沒有人比曾經最接近帝王的商天壽最為清楚,可是,若帝王意屬,他又怎能阻攔三女的即將呼之欲出的命運?

那麼,既然三女已經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他所能做到的,除了是對她放任一點,讓她自由一點之外,別的,真的是再無他法……

竹影疏,燈影深,商天壽毫無意識地向前走著,卻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再一次地走到了柔心居之側。他望著那一盞仍舊點燃的燈火,彷彿又看到了那個長年倚門獨立,假他歸來的年輕的女子……

一時之間,商天壽的眼眶有些溼潤了——原來,凋謝才是真實的,盛開只是一種過去。小柔,你可知道,這十餘年來,我有多麼的想你……

所謂紅顏薄命,天壽苦短,而他,最終沒有保護好自己喜歡的女人,就如沒有能挽留她的漸去漸遠的生命一般……

商天壽漸漸地遠去了,身後的那一縷燈光,卻是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心裡,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低低地響起,帶著無法出口的挽留——小柔,你可知道,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君如流水,時時無窮已?

漆黑無月的夜裡,只有漫天的星斗高高懸掛在天宇,凜冽錯落。那天,也不是漆黑的,而是極深極藍的色澤,甚至可以看到淡淡的薄雲輕忽地飄來逸去,魚兒一般地在湛海一般的天宇自在地遊弋。

涼風,從遠方吹來,吹散這炎熱暑氣,四周都是寂靜空間,只有躲在某處陰暗的角落裡的夏蟲,還在不知道疲倦地叫著,尖鳴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