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男子都沉默下來,所有的女子,都開始面面相覷——不要說這歌詞她們聞所未聞,就是這間調,這大氣磅礴的曲譜,相信在場的人,都是平生未見。商若的臉上的無奈漸漸地消失了。他和坐在身側的淨水梵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眸子裡,第一次的,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來的,不是讚賞,而是震驚——這樣的歌?這樣的女子?
天邊流火,變幻千重,腳下的另外的一重天之中,將大自然的最神奇的極致,又一次地毫無保留地呈獻在人們的眼前。竹樓之上,彷彿風都失去了蹤影,只有那個女子的聲音,依舊在聲聲高唱:
“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望蒼天,四方雲動。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歌聲再一次以重複的方式唱出,被聽覺震驚的剎那,激昂的情緒開始緩和,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思索這一個問題: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可惜的是,這一個問題,無人能答。是英雄的含義太廣?還是這個女子,用自己的琴聲,歌聲,將所有人的思緒都牽引開來,讓人們無法思考?
高歌輕頌之間,琴聲漸漸哀怨,纏綿悽清,那感覺,彷彿是緊握在手中的,正無可奈何地從指間流瀉,彷彿那彼岸花開,那永遠都無法握在指尖的風景,正在自己無法挽留的角落,慢慢地凋零,化作一地的荼靡。女子的歌聲低沉下來,婉轉淒涼:
“人世間有百媚千抹,我獨愛愛你那一種。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
是啊,傷心別時,路有誰不同?一種說不出的,似乎是無奈,似乎是絕望的情愫,慢慢地隨著琴聲流淌,正在眾人的心裡都被一種幽怨纏繞之時,那歌聲,又再一次的拔高,暢快淋漓:
“我心中你最重,悲歡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換我毫情天縱。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淚向天衝,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我心中你最重,悲歡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換我毫情天縱,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淚向天衝,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
是啊,今生已矣,來世也當稱雄,又是多麼無奈的傾訴,多麼絕望的挽留?所有的人的心,都被震懾,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這一個連話都不喜歡多說一句的女子,會有如此的激越的情懷……
歌聲未歇,樂曲重複,整個過程,所有的人,所有的心,都被包圍在一種奇異的悲傷的氛圍裡,無力掙脫,也無力扭轉。
“我心中你最重,悲歡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換我毫情天縱。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淚向天衝,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我心中你最重,悲歡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換我毫情天縱,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淚向天衝,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
歌聲已畢,暖玉的手,卻還停在弦上,彷彿因為方才的高歌,而顯得輕微地顫抖。過了半晌,她抬起眸子,輕聲叫了句:“哥哥……”
商若站了起來。然而,身後的一隻手,卻將他按了下去,浩正的聲音從人後響起。幾乎是帶著小心翼翼的探詢:“商小姐,能再來一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