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些琴棋書畫,商蝶衣或者說是不會的,可是,自幼經過宮廷教導,文武雙全,才藝樣樣稱絕的暖玉公主,卻是無一不精。

本來,她是不打算理這些胡鬧的小姐們的,可是,一個斜眼間,看到那個向來雲淡風輕的商若因為想要替她辯解而急得紅了眼。她的心裡的某一根柔軟的弦被撥動了,於是,這個向來冷清得彷彿寒流冰層的暖玉,第一次的站在商若的面前,冷冷地望著那些個小姐們:“我會……”

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從未經過教導的妹妹竟然會挺身而出,商若的眼裡,有一剎那的急切,可是,再想起她近日來的種種異行奇能,商若忽然之間也有些好奇起來——這個妹妹,帶給自己的驚喜本來已多,而這一次,他期待著她會帶來什麼樣的驚喜給自己……

琴是早就準備好了的,檀香在琴桌的一側,嫋嫋淡淡地燃著,在清風須來的瞬間,隨即化為烏有。暖玉以手撫琴,如水般晶瑩剔透的十指輕輕地劃過琴端,然後微微地側過臉去,開始了她重生後的第一次彈奏。

當年的未央宮中,年輕的帝王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舉著暖玉泡的雲山霧尖,然後倚在錦榻之上,聽她彈奏。

“暖玉,你的琴聲,幾可以和袁大師媲美——”這是淨水徹無數次說過的話。可是,而今人已隔世,琴音已絕。那未央宮中,可有人懷念自己的琴聲?

“若,蝶衣她要彈琴麼……”商若剛剛坐下,一個清雅的聲音,從身後靜靜地傳來,下一刻鐘,三王爺淨水梵便由身後,舉步而來。從來沒有接受過琴藝教導的女子,竟然敢在京城淑嬡的面前大顯身手,淨水梵對於這個三小姐,可是越來越好奇了。

“是呵,她和和琴而歌——”眸子裡,一半是無奈,一半卻是好奇,商若攤攤手,望著自己最好的朋友,苦笑道:“梵王爺,你是知道的,蝶衣她並未受過此等教育……”

“若,你要相信蝶衣——她是個善於創造奇蹟的人……”淨水梵施施然地在商若的身邊坐下,望著他寫滿擔憂的樣子,微微地詫異起來——怎麼,短短的幾日不見,這個蝶衣,就成了向來親情淡漠的商若的心頭肉了麼?看來,這個三小姐的魅力,還真是不小——

“梵王爺……”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商若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下去。可以說,對於暖玉,他是好奇的,也是疑惑的,可是,今天暖玉的一句話,就直說到了他的心底。她說,若當我是妹妹,請真心待我……妹妹呵……商若忽然微笑起來,怎麼活了這二十年了,才感覺這是一個如此親切的字眼呢?

看到淨水梵而來,所有的人都微微地低下了頭,開始淺淺見禮。而淨水梵只是靜靜地笑著,和商若對望一眼之後,就將眸光放在了那個坐在琴側的暖玉的身上。

夕陽西下,染一湖的璀璨色澤,而那個一身淺衣的女孩子,端坐在青流之上,神儀態萬方,安然若定。她的指尖,纖長而且潔白,和那烏黑的焦木琴,有一種黑白極致的詮釋,而她的唇緊緊地抿著,俏眉輕蹙。那神情,那姿態,並不象是要高歌一曲,隨琴彈奏,而更象是要舉兵殺伐,舉兵於萬里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