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謝你,哥哥……”

低低的聲音,帶著夢幻般的輕慢。暖玉忽然微微地笑了起來,眸子裡的閃閃點點,恍若荏苒歲月覆蓋的過往,白駒過隙,匆匆的鑄成一抹哀傷。呵呵,哥哥啊……那個如此陌生的稱呼,那真心的喚出來的第一句,隨著那兩個字眼的輕慢出口,心內的某種屏障驀地碎裂,所有的堤岸楊柳,恍然間,都成過往。

再轉過頭來時,發現那一抹黑衣,早已消失不見,就彷彿是滴水融入大海,就彷彿是冰塊落入深潭——可是,暖玉卻知道,那個人,是從來都不會融入到任何一樣東西,或者一個群體裡去的,那個人,彷彿天生就是孤獨,彷彿天生就是寂寞,他若走在人群裡,充其量,也只是一滴油,落到了水裡——油不能溶解在水裡,水也不能溶解在油裡,所以,註定只能走過,卻不能沾染哪怕是絲毫的氣息……

可是,那個人,就是這樣的,從她的生命之中走過了麼?走過了她的前生,走近了她的今生——那麼,下一生的下一生,又會不會遠來相陪呢?

忽然之間,暖玉就想起了那一首遙遠的詩:

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可是,你卻不知道我還是我的你……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思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

皇兄,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明明就在你的面前,卻沒有辦法,再一次走到你的身邊去……

淚水再一次的潸然而下,暖玉握緊拳頭,讓眼眶將滿眶的淚水全部都吸乾——皇兄,那麼,請你看著,我要怎樣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你的身邊去……

可笑她啊,終於為那一身江南煙雨一般的男子覆了前生,可是,容華謝後,卻不過換來又一場的山河永寂。

夕陽西下的時候,這間小小的酒肆熱鬧起來。遠來的文人墨客,還有清雅之士,正慢慢地沿著落日西下的河邊,慢慢地走到這間酒肆裡來,或者泡一壺清茶,或者淺酌慢飲,或者高談闊論,或者喁喁私語。

酒肆的背後,是一排一排的竹林,那一簇簇的綠,那斑駁陸離的枝幹的色澤,正在這夕陽流光的渲染之下,散發著墨一般的深遠的生命的氣息。暖玉和商若,就是在這時走近那間小小的酒肆的。因為都是朋友的關係。酒肆的主人連忙迎了上來,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商若和暖玉往裡面迎。

因為心情不好的緣故,暖玉並沒有留意身邊的風景,可是,在走過酒肆之後,穿過重重竹林,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起來。

呈獻有暖玉面前的,是一條小小的河流,無數和竹樓,就架在河的中央,只依靠小小的竹排透過。那樣的裝點雅緻的小樓,倒映在青河之上,在這夕陽流光之下,彷彿遠居在世外桃源的避世者們一般,與世隔絕。

小樓有遠有近,竹排有長有短。沿著河流一直向下,再抬起頭時,暖玉不覺微微地怔了一下。

眼前,是一片大大的湖泊,深水靜流,清可見底,無數和品種稀有的魚類,在水底漫然遊弋,即便看到有人近前,也並不恐懼。而這湖泊的中央,則有一幢大大的竹樓,那竹樓,和先前的不同,呈圓形的建築風格,四周佈滿小亭,熱帶的大葉的植物種滿四周,可是,卻沒有花。遠遠望去,就彷彿一顆綠色的明珠一般,遺世而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