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天地無聲,諸神無聲,所有的拂去煙塵的圍觀者們,都眼睜睜地望著這三個如此奇特的男女,一時間,就連驚歎都忘記了。
“蝶衣,你沒有事情吧……”商若心掛蝶衣。一看到諸人無事,連忙上前,一把想要從藍衣人的懷中,接過自己的妹妹——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而今的這個妹妹,早已變成了父親的掌中寶,心頭肉,若是她有個什麼差池,商若怕那一頓罪,自然是免不了的……
“多謝閣下救絀妹之恩。”商若匆匆忙忙地對著那藍衣人行了個禮,就要去接暖玉下來。可是,暖玉的身體,彷彿被釘住了一般。她的眼睛,正怔怔地望著那個一直都背向著自己的黑衣人,有眼淚,彷彿洶湧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湧出。
其實,在剛才的那一瞬,失了神的暖玉,躲避自然已經不及,可是,她也是存在破釜沉舟的心的,相要以一己之力,攔住這四匹瘋狂的駿馬。可是,有人騰空而起,那方向,本來是奔著自己來的,可是,就在那個剎那間,又一個人影疾風閃電般地而來,方向,也是衝著暖玉而來。
就在兩個身影交錯的那一霎,那個原本轉向自己的黑衣,卻驀地調轉了方向,向著那四匹駿馬,直撲而去——四匹奔馬,全力而來,何止千鈞之力?可是,就是那樣一雙蒼白得彷彿初冬的最後一抹殘雪的手,將他們生生的凝定,將整個時空,都生生地凝定……
可是,那個人,卻始終沒有轉過身來,他一直的,一直的,都是那樣的站著,彷彿在沉默,又彷彿在調動內息,可是,只有暖玉知道,他是受了極重的內傷的——月前的疆場之上,連環箭陣瘋了一般地向著他們射來,而他,就是那樣的在亂箭之下,將她生生地護著,自己的整個背,都暴露無遺,那一仗下來,他的背上足足插了十餘支箭,可是,他還是換著她來到安全的地方,然後,才倒下——
那樣重的傷,一定還沒有恢復吧,那樣倉促的使力,一定是亂了氣血的吧。只是,不知道,此時的他,是否又在勉強的壓抑氣血呢?
那就是他,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總會做出最理智的選擇,總會選擇最令人心折的結局——那樣的人,永遠的傲然屹立於雲端之上,步伐,永遠都沒有人跟得上。
因為,那個人,就是她愛了一生,也恨了一生的人,是她曾經最尊敬,最愛戴,可是,卻在最後,用一杯毒酒,就斷送了她一生的哥哥——灼帝淨水徹……
皇兄……
暖玉張了張口,卻只覺得淚水倒灌而下,哽咽了她的聲音。她想要伸出手去,想要再一次地握緊她的皇兄的手,可是,她頹然伸出的指尖,只觸到清風一縷,手心,依舊一無所有……
是的,半生倥傯,卻一無所有。
看到懷中的女子紋絲不動,可是,淚水卻不停地在流,懷抱著暖玉的藍衣人詫異地低下首去,卻只看到一張佈滿淚痕的臉。
可是,藍衣人卻知道,那眼淚所詮釋的意義,並不是害怕。因為,在他疾風般地掠了過來,在他想要護住這個女子時,卻發現這個女子的極穩的手心裡,竟然扣著兩格棋子——棋子打中馬首,車自失衡,而她,就可以錯四馬之力,趁著平衡失衡的時候,將這疾馳的馬車,生生地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