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前因後果

神婆的表情很不可思議，看我彷彿看外星人，一雙黃鼠狼樣的眼睛眨巴眨巴，問：“師父她老人家都給你教了些什麼？”

我搖頭，攤手，“就簡單介紹了下中邪者，其他也沒多說，呃~還沒來得及說。”

神婆搖頭，嘆息，“難怪她老人家要給我託夢，實在是不省心吶。”說完招手，“走，跟我回塬上，我把我會的都教給你，免得你以後被人欺負不懂怎麼還手。”

神婆要走，我卻慌了，“這裡呢？這裡不用管了？”

神婆表情古怪，“這裡要管什麼？不管他們怎麼折騰，三天後他都會死，沒必要管。”

如此說，我也無奈，原本還想在喪事上幫個忙啥的，可看看周羊蛋那德行，這樣的人死後就不要給弄棺材，直接扔去野地裡給狗啃，還埋什麼埋。

再者說，我還要去接紅玉回來吃飯，這裡反正有那麼多小夥子，也不少我一個，走就走。

神婆架子大，來去車接車送，依然是伍哥開車，我和神婆坐後排。

車子剛開上公路，我聽見耳邊神婆叫我，聲音尖細，輕柔：小武~

我下意識轉頭看她，差點沒把我嚇尿，在我右手邊，坐著兩個神婆，一個是綠襖神婆肉體，一個是綠襖神婆靈體。

不同的是，肉體神婆已經閉眼沉睡，靈體神婆則望著我笑。

“嚇到了？呵呵，這是神靈出竅，我的胎光主神從我身體脫離出來，用意識跟你對話。”

如此說我就懂了，她的肉身依然活著，並沒死。

神婆又道：“一般人看不到靈體出竅的，能看到靈體出竅，也就具有陰陽眼。”

我默默點頭，又想著不對，我記得神婆只是個普通的驅邪師，連我中邪的事都是第一次見，怎麼今天這麼厲害？

剛想到，神婆就給了答覆：“那是騙你的，聽我從頭說。”

神婆本姓張，是五丈原西邊白和洲的人，年輕時候活潑開朗，常被人當成不正經，發生過許多段風流韻事，用神婆的話說，人家生的好，魅力大，那些臭男人都來追，我也沒辦法。

神婆風流韻事略過不提，只說她成年後嫁人，先後死了兩任老公，且自己膝下無出，人就慌了，跑去五丈原找袁弘看相。袁弘說她命硬，剋夫克子，這都不算，袁弘還當面指出她生性淫蕩，就算再嫁第三任男人，依然活不過一年。

想讓老公活命，就要給她抹鍋煤灰。神婆當時氣炸了肺，袁弘這不是侮辱人麼？

神婆把袁弘一頓臭罵而後離去，結果卻被袁弘料中，她的第三任丈夫果然沒活過一年。如此訊息傳開了，都說她命硬，剋夫克子，且風流無節制，對男女之事索取無度。

神婆再強大，也是個女人，受不了眾人指責，於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跑去落鳳坡跳崖，結果命不該絕，半道里被幾根樹枝攔住，減少下墜慣性，摔在地上，只把腦袋摔破，人沒摔死。

人沒摔死，卻壓死了一隻倒黴的黃鼠狼，真個是造化。

如此發生中邪，清醒之後的神婆就發覺自己跟正常人不一樣，吃飯的口味，行動，以及視覺聽覺都有所變化，這不是原本的她。

想不出名堂的神婆就去找紅娘子幫自己解，這才懂了中邪的來龍去脈，而後跟在紅娘子身邊學習，有了一定能力，跑去渭陽塬上獨立門戶。

所以，神婆其實有能力，懂的不比紅娘子少。其中神婆最出眾的，就是望氣術。

望氣術也叫觀神術，就是透過肉眼觀看人的精氣神強弱，簡單說就是透過外表看人的靈魂。

當日我侄女被狗嚇掉了魂，神婆進門一看，就看出我侄女的胎光正神被嚇出了身體，只有爽靈幽精還在，就說去看狗。

見了狗，神婆吃了一驚，因為那條狗不是一般狗。

普通狗的魂魄是爽靈主宰，幽精次之，胎光小到幾乎沒有。因而狗類行動機警迅速，熱衷於繁衍後代，智慧並不高明。

但神婆見的這條狗，胎光正神極其強大，透兇性，且具有吞噬融合其他胎光神靈的能力。

神婆看時，狗的胎光神靈已經囚了我侄女的胎光正神，讓我侄女胎光無法返回身體，故而我侄女會一直哭鬧，無法和人正常溝通。

對於這種情況，神婆當然是救人要緊，至於狗的胎光為何強大，那不是她考慮的。因而告訴我，只要殺死狗，我侄女魂自然回來。

胎光依附於肉體，肉體在，胎光在，肉體滅亡，胎光就不能長久。

又因為那是兇狗，神婆看出我大哥爽靈弱小，便不敢讓他去，推說讓我去。

因為我大哥動過闌尾炎手術，醫生在他命門上打過麻醉劑，一針去了他一半元氣，從此他的身體健康一落千丈，根本無法和身為處男的我相提並論。

神婆交代我殺狗，還特意叮嚀我要用袋子蓋狗頭，怕的就是狗肉身死後胎光正神找我麻煩。哪裡想到，我陰差陽錯，竟然帶著狗的胎光正神回去了。

神婆看到我異常，卻不點破，任憑我家人著急抓瞎，她自己則趁著我出門的功夫給紅娘子打電話，說遇到個奇事，有個小夥子撞了條狗。紅娘子電話裡指示，帶我過去。

因而，我撞狗邪這事，一早就在紅娘子掌控內。

某種意義上說，紅娘子是在為中邪者提供某種保護，或者說，她在到處發掘中邪者，以求壯大自己的中邪者團隊。

但在隊員入夥之初，她需要隊員對她保有足夠的尊重，同時她要在隊員面前樹立足夠的神秘和威嚴。

所以神婆才會裝著什麼都不懂，誘我前去五丈原。

五丈原上，紅娘子跟我說話的同時，也在和神婆對話，只不過她們的對話不用語言，也不需要空氣傳播，她們用的是更高階的對話方式，意識交流。

意識交流，就像我現在和神婆的對話模式。

我們說了很多話，但前面開車的伍哥一句都聽不到，他以為我在後面乾坐著，而神婆在閉眼睡覺。

意識交流的前提是自己有足夠強大的精神力，能接收到對方釋放的訊號，並且給予反饋。

用動物來比喻，鯨魚海豚都能發出超聲回波，這些回波在人類耳朵裡聽著怪異，但在鯨魚海豚聽來則是優美的歌聲，當兩條鯨魚在相隔千里的大海里相遇，透過歌聲定情，它們能很快的找到對方。

而其他動物就算聽到這個聲音，也不會破譯，認為是噪音。

用科學比喻就相當於衛星和地面接收器，當頻率對上時，所有的資訊都能接收傳播，頻率對不上，一切都白搭。

所不同的是，人的精神波不同於現今科學家已經探測到的任何能量，或者說，人類目前還沒辦法捕捉到人類的大腦精神波動。

但這種波動一直存在，尤其在動物間尤為突出。

比如馬這種動物，有一匹馬感受到恐懼，其他馬都會恐懼，傳播之快匪夷所思。

我能看到二娃和羊蛋的魂魄，就是因為我具有了超出人類的精神感應力，一些人類聽不到的，看不到的，我都能感受到，並且給予回應。

準確說，我其實不是“看到”二娃和羊蛋的靈體，我是感應到的。至於他們的外形，是我自己腦補出來的。

而神婆所謂的修行方法，是為了讓自己的胎光正神更強大，感應的範圍更廣，並且具有某些不同尋常的能力。

就像剛才二娃的魂魄在氣憤到極點時發出的音波震盪，連普通人也能聽到他的說話聲。

每個人都有胎光，不同的是有些人死的時候胎光散了，有些人死了胎光不散。胎光正神強大者，就能製造幻境，對生者進行託夢或者其他精神影響。

像二娃這種依靠自身能量發出聲波的，並不少見。

按照神婆原本的處理方法，她進門會先簡單詐唬幾句，然後燒符水，用馬尾拂塵把邪靈打散，而後交代家屬，邪靈雖然退散，這人也沒幾天好活，提早準備後事。

但因為我，神婆改了主意，她只開口嚇唬，並不將其打散，目的是為了讓我吸收這些胎光能量。

胎光正神除去人生智慧，另外還有某些特殊能量，若是加以吸收，就能增強自身。

璇璣老魔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他總是吞噬他人胎光，壯大自己。

每個人的胎光元神都是相互配合的，就像神婆用馬尾打二娃，能把周羊蛋的神魂打散，卻傷不到二娃。這是因為軀體是二娃的，胎光和肉身有感應，會保護二娃。

周羊蛋就慘了，幾馬尾下去就被打的魂飛魄散。

神婆說：“你現在之所以還無法制造幻象，也無法用意識和人溝通，一個是你和狗靈融合時間太短，再一個就是你的胎光元神不夠強。如果你的胎光元神夠強，周羊蛋見到你就怕的哆嗦，哪裡還敢跟你對罵。”

好一通解釋，我總算明白神婆用意，“你是說，我應該吞了他們的殘魂？”

“不錯，因為你的狗靈正好有這個天賦，咬一口，就能困住對方，消化對方，轉換對方的元神能量為你所用，這就是為什麼師父要把袁弘的靈智留給你。”

這番說讓我心泛噁心，搖頭，“還是不要了，二娃也好，羊蛋也好，這兩人品都噁心，我才不要他們汙染我的品質。”

神婆哎呦嘆，“笨，吸收他們的元神能量，跟他們的品德無關。”

一番意識交流說來話長，其實不過三分鐘，轉眼到鎮上，我連忙喊伍哥停車，我要去接紅玉。

這時神婆忽然睜眼，一把拉住我，沉聲道：“別接了，紅玉已經走了，她託我給你留了信。”